“也是,淹死可算不上什么英勇。”
疫医说着伸出了手,慢慢地扒开泽欧胸口的衣物,露出了布满手术疤痕的胸口,在其中有着一个很显眼的纹身,一开始疫医就注意到它了。
一道漆黑的十字。
“我见过这个标志。”
在他度过的漫长岁月里,疫医亲眼见证了很多事物的出现与死去,他曾经和劳伦斯聊过这些。
疫医曾经亲自踏上了光辉战争的战场,在硝烟弥漫之中作为一个战地军医进行着研究,也在更远的年代里作为旅者,见证着福音教会的壮大与衰落。
他活了很久,经过数不清的手术,将自己改造成了如今非人般的存在。
在这么多的经历中,疫医也遇到了很多未解的难题,其中最令他感到有趣的便是这个黑十字了。
“万物终末……”
疫医轻声道,随即盯着泽欧浑浊的眼睛。
“你是终末结社的成员?”
在疫医的记忆里,这是个十分有趣的团体,他们追求的是绝对的死亡,将世界归於静谧之中,疫医曾想研究一下他们,但每次当疫医找到他们时,有都只是满地的屍体。
按照疫医所了解的知识,在他看来生存是生物的本能,无论是人类还是野兽,都会为了生存而努力,哪怕失去自我意识,也会本能地挣扎着。
就像眼前的泽欧,他那时已经奄奄一息,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可依旧他挣扎着,渴望着生命的光辉。
这是铭刻进灵魂中的铁律,但终末结社却要违背这铁律,走向绝对的死亡。
难道说他们真的相信死后有什么吗?
疫医可不相信这些,但他想到了升格的尽头,思绪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存在即合理,哪怕是终末结社,花言巧语无法令人们放弃本能的铁律,从而步入死亡,疫医猜或许死亡之后真的会有什么?
还是说一个谎言。
“有趣,所以说你并不是想活下去,而是想换一个可以达成目的的死法吗?”
疫医分析着泽欧的心理,不禁为这个家伙的想法感到有趣。
“这个目的很重要,重要到为了这样死去,你会拚尽一切地活下来……这怎么听起来有些绕呢,”疫医笑了笑,“所以说,在你们终末结社的眼中,死后的世界究竟有什么呢?”
泽欧沉默,他没有回答。
锋利的骨质尖刺破开了手套,锐利的尖角轻轻地按压在了泽欧的心脏上。
“回答我,不然你就要这么窝囊地死掉了。”
泽欧怒视着疫医,可他什么也做不到,疫医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死穴。
没错,泽欧很害怕,他害怕死在这里, 他渴望的是英勇的战死,只有那样他的灵魂才会有真正的归所。
“英灵殿。”泽欧说。
“英灵殿?就这样?”
疫医乐了,怎么也没想到驱使泽欧的居然是这种可笑的信仰,对於奥丁神的信仰,这些维京人都是这副样子,渴望着战死,魂归英灵殿……
等一等……
疫医盯着泽欧的眼睛,他那浑浊的目光逐渐清晰了起来,带着明朗的意志,无比坚定。
泽欧发自内心地相信着这些,极端到为了他所信奉的这些,甘愿以这扭曲的姿态活下去,直到再次赴死。
“我收回我的嘲笑,也就是说……英灵殿是真实的,在这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真的存在一处英灵殿,收纳着所有战士的灵魂,对吗?”
就像福音教会的信仰一样,神或许是真的存在,但那个东西究竟是神,还是恶魔,没有人知道。
英灵殿也是如此,或许它并非某个虚幻的词汇,它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只是因信仰的憧憬而扭曲成了诡异的模样。
“所以……它是在寂海的尽头吗?”
疫医轻轻地捧起泽欧的脸,发问道。
福音教会的起源,英尔维格的崛起之力,终末结社所追求的居所,所有的目标都重叠在了一起,在那片寂静大海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