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博德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燃烧的火海,能看到狰狞的影子正在其上起舞。
它已经摧毁了一艘铁甲船,这次做法远比之前还要粗暴,洛伦佐就像不怕受伤一样,疯狂地摧毁着脚下的甲板,令熊熊大火渗透整个船体,直到引爆弹药室,阵阵殉爆后连锁反应到了锅炉室,给予了其致命的一击。
黑天使也被爆炸所波及,但很快钩索便迅速地射出,将它从火海里拖出,身影高高跃起,展开双翼,这一次可能是因为血肉过度增值的原因,它的臂展要比之前还要宽上不少,巨大的羽翼宛如某种邪异的怪物,它从故事之中走出,降临於这残酷的现实。
晨辉挺进号远远地看着这一切,所有人都被这疯狂的景色所震撼。
“洛伦佐·霍尔莫斯……他是个很糟糕的人,但有时候又有很多勉强算得上是魅力的东西可言。”
武器师停靠在一边,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双方的炮击还没有停止,海面上溅起一个又一个的水花,有些炮弹和装甲抆肩而过,伯劳依旧保持着警惕,没有从武器师之中脱离出来。
“比如?”海博德将铝热步枪丢在了一边,他坐了下来,这接连的战斗弄得他十分疲惫。
“比如现在,再怎么糟糕的绝地,只要洛伦佐还没死,就总让人觉得我们还有翻盘的希望,”伯劳想了想继续说道,“就像什么希望的化身,胜利女神之类的?”
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神圣的女性雕塑,她举着剑持着盾,但容貌却是洛伦佐的样子,一想这画面伯劳就觉得诡异。
“话说,还真有些像。”
海博德回想了一下和洛伦佐一起的经历,好像还真是这样,他本以为自己会死在玛鲁里,但他不仅活着回来了,还有惊无险地活到了现在。
仔细想想,自己每次陷入死地,好像都与洛伦佐有关,而他每一次都能带着其他人活下来,也不知道是走运还是倒霉。
“所以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洛伦佐死了呢?”
伯劳突然说道。
这话语弄得海博德一怔,他有些呆滞,没明白伯劳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黑天使的出现就像一剂强心剂,不仅挽回了士气,还重创了对方,这种时候为什么要说这样低迷的话呢?
“如果有一天,这为希望的化身,死掉了呢?”伯劳显得很苦恼,“没有人是不死的,哪怕洛伦佐也死而复生过一次,但并不是每次都有奇迹发生的……”
“伯劳……”海博德想说什么。
“别在意,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它过来了。”
伯劳说着看到了海面之上升起的火光。
在摧毁了这艘铁甲船后,黑天使借着钩索与爆炸的冲击高高跃起,张开扩张的双翼,突袭了临近的另一艘铁甲船,它沿着侧舷的炮门突进,狰狞巨大的身影疯狂地抓挠着周围的事物,硬生生将庞大的躯体塞进了其中。
它就像钻入屍体的蛆虫,从内部蚕食着敌人,火焰在舱室内奔涌,这种狭窄的地方战士们根本没有对抗黑天使的能力,他们举起枪械,能看到的只有一团相互摩抆的金属在滚动前进,前进的途中还有锐利的羽翼切割着钢铁。
摧毁舱室与结构,杀死所有人,将大火播撒至每个角落,直到它如初生的婴儿般,破开了铁甲船的甲板,一身是血地从其中爬出。
此刻黑天使已经完全扭曲畸变了起来,它不再像个拥有铁羽的骑士,反而像似一头插满剪羽的怪物,它发出渴血的喘息声,然后再度张开双翼。
敌人还没有被完全根除,但黑天使没有时间继续作战了,在这平静的海面上,没有风暴令它借力,继续拖下去,以它携带的燃料罐,它很难再追上晨辉挺进号。
一旦沉入海里,黑天使本身没有任何自救的能力,它必须在此刻离开。
升入高空,身上燃烧着炽白的焰火,让它看起来就像一颗滑落的流星,越过漫长的距离,来到了晨辉挺进号的上空,随后射出钩索,稳稳地落在了狼借的甲板上。
几人兴奋地围了过来,可在看清黑天使的模样后,他们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前进。
之前由於距离的限制, 大家观察的并不清晰,现在黑天使出现在眼前,这狰狞的姿态完全暴露了出来。
甲胄之上的妖魔血肉失控生长着,此刻它看起来就像一个血肉与金属结合的扭曲产物,在面甲的部位还能看到一颗又一颗猩红的眼球,它们四处扫动着,宛如披上装甲的妖魔。
“洛……洛伦佐。”
塞琉站在不远处也停了下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些。
盖革计数器的警报声不断,黑天使散发着可怕的侵蚀,但很快猩红的眼眸闭上枯萎了下去,增生的血肉也开始了萎缩,侵蚀的强度骤降,与此同时声音响起。
“在那处断崖等我。”
声音响起,众人有些恍惚,不知为何他们觉得这声音不是从甲胄之下响起,而是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的。
黑天使指了指海面的另一端,那是棱冰湾后方的断崖,这接连的追击战下,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行驶到了这里。
不过其他人显然不明白洛伦佐的意思,现在他就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去那等他呢?
黑天使没有做出应答,引擎熄火,似乎主宰这躯壳的灵魂消失了,它就像死去了,低垂着头,如同雕塑一样,伫立在原地。
“失去意识了吗?”
伯劳见过类似的情景,他也经历过这些,虽然不明白洛伦佐怎么可能失去意识,但武器师还是快步走来了。
黑天使背部的装甲在血肉的牵扯下抬起,开裂的裂口里升起阵阵灼热的白气以及腥臭的血气,武器师看向黑暗的深处,却发现这甲胄内部空无一人。
诡异的森冷抚摸着伯劳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