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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能感受到力量在飞逝,从破败的躯壳之中抽离,就像溢散的雾气,它们不断地脱离,跨越漫长的距离,而后注入另一个躯壳之中,将干瘪的身体重新填满、鼓胀。
停滞的心脏再度有力地跃动起来,将挤压着鲜血,将它们扩散着血肉之躯的每一处,令老朽的身体再度复苏。
钢铁的面具下亮起点点鬼火,火光膨胀、明亮,犹如烈日。
强光维持了短暂一瞬,便熄灭了下去,转而是隐约的光彩映照在黑暗之中,让窥视黑暗之人,能勉强地感受到黑暗下目光的存在。
劳伦斯能感受到自己体魄的冲缓,他没有之前那样敏锐了。
这是一种必然,他吞食了太多人的【间隙】,那些被摧毁的记忆散落成数不清的碎片,无论他如何清理,终究会有那么一些冗余,它们日益增多,令劳伦斯的意志变得臃肿起来。
正如洛伦佐当初在劳伦斯的【间隙】里所看到的那样,数不清的亡魂伸出手,拖拽着劳伦斯,试着将他拖入无间的地狱,可劳伦斯却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背负着这些亡魂前进,步伐坚定。
随着军团的建立,如今这些影响开始逐渐体现在了劳伦斯的身上,他的意识开始冲钝,繁杂的思绪与记忆在眼前闪过,有的是他的,有的是别人的,还一些似乎是纯粹的幻觉。
他就像置身於记忆的洪流之中,冷潮掠过,将他冲刷的十不存一,就连自己的曾经与过去,也变得极为模糊了起来。
【你还能前进多久呢?劳伦斯。】
有这样的声音在心底响起,质问着自己。
劳伦斯沉默着,看向一旁的镜子,镜中倒映的,也只是一头带着钢铁面具的怪物而已。
经历了这么多,过了这么久,劳伦斯已经记不起自己原本的样子了,不过也是,这种东西无所谓的,他毫不在意。
“我们走在濒临破碎的冰面上,脚下的冰面布满裂痕,冷彻的海水不断地渗出,暗色的深渊里,传来怪物们嗜血的鸣叫……”
他喃喃自语着。
“迎面是刺骨的寒风,在群星的注视下,我们走在一条注定破碎的道路上。
我们的身体是如此地沉重,几乎要压碎冰面,所以为了走的更远,我们需要舍弃更多更多,使自己不断地轻盈,直到再无重量,抵达这一切的尽头……”
这是宛如鬼魅般的长诗,劳伦斯轻声的诉说在不久后停止了下来,四周又陷入了安宁,直到有另一个人朝着这里走来。
丽雅敲了敲门,而后推开,走了进来。
“冕下。”
注视着劳伦斯那漆黑的背影,丽雅问道,她不清楚劳伦斯是否在这里。
“怎么了?”
劳伦斯转过头,这一次和丽雅猜的不一样,劳伦斯的意识存在於躯壳之中,而不是游荡於尘世间。
“其余事情都准备完毕了,只差你来说服科涅尔与柯里了。”
丽雅就像劳伦斯的助手,她把每件事都处理的非常完美,为劳伦斯分担了不少的忧虑。
“我知道,我会挑个好时间,和他们阐明这一切的。”
劳伦斯幽幽说道,这些事对於他而言,似乎并不是问题,无论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以这伟大的升华之力,他都处於绝对的主导地位。
“你还有别的事,是吧?”
劳伦斯似乎看透了女孩的内心,他步步紧逼。
“嗯?不说话吗?你向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来打扰我的。”
劳伦斯再次说道,丽雅有些不敢去看他,目光不断游离的着,在某个瞬间,不小心地落在了钢铁的面具上,窥视到了那黑暗之下隐约的闪光。
未知的魔力抓住了丽雅的眼睛,令她难以移开视线,不得已之下,她略显僵硬地说道。
“我……我希望能成为你们的一员。”
“我们的一员?你不已经是了吗?”
劳伦斯的声音略显困惑。
“不,我指的的是……”
“像我们一样,变成怪物吗?拥有这禁忌的秘血之力?”
劳伦斯说着伸出了手,剥开袖子,露出苍白的手腕,惨白的肌肤下,能清晰地看到暗色的血管,其中奔腾着此世的罪恶。
“我想要这样,我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可如果有了这样的力量……”
丽雅脑海里回想起胡奥的死亡,如果她那时能拥有这样的力量……或许,或许一切都会截然不同。
“请让我也加入吧。”
丽雅急切着。
气氛寂静了几秒,劳伦斯缓缓开口。
“丽雅,有时候你要知道,作为一人凡人,才是最为珍贵的,至於这样的力量,无论你的理由有那么高尚,多么动人,最后你都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的。”
丽雅立刻说道,听此劳伦斯则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还是算了吧,丽雅。”
最后劳伦斯还是拒绝了丽雅,拒绝将这伟大的血液与其分享。
“为……为什么呢?”
丽雅不明白,为了这一切,她已经把每件事努力地做到最好了,她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劳伦斯的赏识,可最后还是这样。
她努力不让自己有任何情绪上的颤抖,但还是不禁感到一阵失落。
“这个世界便是场盛大的演出,繁华的舞台!”
劳伦斯张开手,苍老的声音里充满了情绪。
“每个人都在场演出里扮演者不同的角色,正派、反派、主角、配角……亦或是观众们。”
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丽雅的头,就像在安慰她一样。
“你是说,这不是我的角色吗?”丽雅问。
劳伦斯点点头,肯定了她的话。
“是啊,这个舞台上,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怪物了,不需要新的怪物入场了。”
“可是……”
“你也有着自己的角色,自己的演出,丽雅。”
“那是什么呢?”
丽雅问道,她不清楚身为凡人的自己,能在这疯狂的演出里做些什么。
是正教给了她先如今的一切,也是正教让她陷入这样矛盾的旋涡之中。
“作为一名旁观的观众如何?”
劳伦斯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这和我们通常所说的观众有些不同,你并非坐在台下,而是与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