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再次回到沈家,在沈玮真冷然以对、沈震欣喜若狂的迎接下,回到了这对她而言没有半点温暖的「家」。
沈震没有和她解除婚约,不论沈玮真多么极力反对,他就是不肯。
因此名义上,她仍是他的未婚妻,是沈家未过门的媳妇,这也就是沈玮真为何会让她回来的原因。
然而,她虽和之前一样寄人篱下,但她不再受到沈玮真的尊重,他将她视为空气,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到她,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得忍受,如果她想有个栖身之处,就得尽职扮演沈震未婚妻这个角色。
沈震对她极好,或许是想弥补,他对她,从不强求,她不让他碰,他便不碰,她不想理他,他便安静的待在她身旁,不发一语。
但他的极力讨好并没有打动她的心,反而让她对他更加冷淡。
回到沈府已过了一个月,这段时间她和以往一样,跟着沈震出席各大宴会,忍受众人对她的闲言闲语、鄙夷轻视。
沈震心疼她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曾要她干脆别出席,但她不肯。
这些事冲早该面对,她不想逃避,就算她一点也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但她还是想出席,因为只有在那里,她才能看见严昊。
是啊!好可悲。
为了能看见他,她得忍受心中的苦,看着严昊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伴,看着他对每个女伴调笑亲吻,就像他曾经对她那样……
她好气这样可悲的自己,她曾问过自己,为何不能像放下沈震一样,将严昊由她的心底驱逐?
她不是没试过,但她就是做不到。
她真的不懂,她对沈震有着十年的感情,却能轻易放下,而和严昊不过才短暂相处三个月,为何会放不下?为何她的心会因为他而一再拧痛?就像破了个大洞,不停淌血,无法癒合……
看着远方那正附在女伴耳旁调笑的严昊,她心一抽,又痛了。
察觉到秋水灩痴望的目光,沈震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带着她,往前走去。
「你要去哪?」秋水灩蓦地回神,问向挽着她,笔直朝前方走去的沈震。
他没回答,而是半强迫的带着她,来到严昊面前。
「严爷。」
秋水灩脸色微白,看着眼前和女伴吻得热烈的男人,转身就想走。
然而沈震却紧紧拉住她,不让她离开,又唤了一次,「严爷。」
严昊终於有反应,他抬起头,浓眉微挑,看着杵在他面前的两人。
他没多看秋水灩一眼,询问的目光笔直扫向沈震。
「这个周末,不知您是否有空,家父和我,想邀请您一起去郊外狩猎?」他低垂双眼,态度看似有礼,然而严昊却能由他刻意敛下的双眼中瞧出一丝诡谲。
他扬起笑,将偎在他身上的女人推离,姿态慵懒的反问:「不介意我多带个人?」
他的问话等同答应,这让沈震差点掩饰不住心头的兴奋。
「这当然。」他点头,又说:「多谢严爷赏脸,我会再派人送邀请函至府上,到时,还请严爷准时到场。」
目的达成,沈震朝他点头致意,便带着秋水灩离开。
在离开之前,秋水灩忍不住回头一望,却发现严昊已揽回方才被他推开的女人,继续调笑。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停留在她身上,这让秋水灩双眸一黯,苦涩及难受瞬间盈满胸口。
看来,她是真的该死心了……
周末,是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
清晨六点,沈家父子准时出现在狩猎场,除了他们两人外,沈玮真还带了一名仆人,而沈震,则带着秋水灩。
「你确定严昊会来?」在超过约定时间半个小时后,沈玮真沉着脸,低声问着儿子。
「他亲口答应的,还说会多带一个人,应该不会出尔反尔。」沈震用同样低的声音说着。
看着他们父子俩刻意避开她低声交谈,秋水灩拧起秀丽的眉。
光是他们邀请严昊出游这点就已够奇怪了,加上沈震这几天不再缠在她身旁,每天不知在忙些什么,常常不在府中,更让她感到古怪,就像是……
他们正在计划着什么事情似的,而那计划,肯定和严昊有关。
这猜想让她打从出门至今,一颗心始终忐忑不安,总觉得今天像是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无法静心。
正当三人各有所思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那声响正缓缓朝他们逼近。
清晨浓雾厚重,待马蹄声来到别墅前时,沈玮真才看清来人,正是他久候的严昊,只是当他看见跟在严昊身后的女人时,脸上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古怪。
不只是他,就连沈震及秋水灩,眼中也同时闪过一丝诧异。
「严爷,您总算是来了……」沈玮真策马上前,想看清跟在严昊身后的女人,是不是他一时眼花错看。
然而当他看清那女人确实就是程雅芝时,他皱起了眉,眼中有着不解。
严昊身穿一袭帅气英挺的白色猎装,而程雅芝也穿着同样的色系,两人座下的马匹,一黑一白,十分显眼。
沈玮真眼中的错愕,让严昊扬起了笑,淡声说:「我想,应该不需要我为你们多做介绍,两人想必早就认识了。」
严昊的一语双关,让沈玮真连忙收拾情绪,笑着说:「当然,程小姐可是社交界名媛,我们当然识得。」
在打过招呼后,沈玮真再也难掩困惑,笑着问向程雅芝,「程小姐怎么会和严爷一起?你们不是……」
他不得不问,毕竟在他的计划之中,程雅芝是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程雅芝没说话,只是娇羞的笑着,一双眼含情脉脉的凝着严昊,那目光让沈家父子一惊,交换一个彼此才懂的眼神。
沈玮真脸色变了变,暗示儿子等会留下后,才开口又说:「既然严爷也到了,那么今天的狩猎就差不多该开始了,结束时间就定在日落之前……」
在沈玮真说明完规则后,便是分组,六个人共分为三组,沈玮真和他带来的仆人一组,沈震和秋水灩一组,而严昊当然就和程雅芝一组。
这组合理所当然,却让沈玮真脸色更沉。
「那么,狩猎正式开始。」
鸣枪一响,秋水灩便因为无法忍受程雅芝那不时扫来的挑衅眼神,及她紧贴着严昊的模样,率先策马,往林中而去。
沈震见状,也顾不得父亲方才暗示他留下的眼神,连忙跟上,让待在原地的沈玮真眉头紧皱,却又不能追上,只能气恼的一甩鞭,让座下马匹转往另一个方向。
就这样,三组人马一前一后的离开,往那被浓雾占据,显得有些诡谲的狩猎林场而去。
「水灩,你慢点。」好不容易追上秋水灩的沈震,驾马来到她身旁,担心的说。
然而不知在想着什么的秋水灩,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双腿一夹,身下的白马突然由原本的小跑步变成奔驰,快速向前奔去。
她的行为让沈震一惊,尤其当他看见横在她面前的阴影为何时,吓得他连忙大喊,「水灩,小心!」
他这一喊,总算让秋水灩回过神,双眸一定,这才看清她眼前有道高至她小腿肚的树根盘踞着,她一怔,忙拉紧缰绳,让马儿跃过那道阻碍,这才让她免去摔下马的危机。
见她脱险,被吓出一身冷汗的沈震跳下马,来到她身旁,「水灩,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秋水灩在他的搀扶下也下了马,双腿虚软的坐在一旁的大石上,脸色透着惨白。
见她似乎真的没事,沈震才松了一口气,「你是怎么回事?方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得心神不宁,甚至差点让自己摔下马?」
秋水灩抿着唇,不回答。
她不说话,可沈震已隐约猜到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双眸倏地一黯,他再也忍不住连日来的不安,抓住她的肩头,沉声问:「是不是因为严昊?在他出现之前,你就算不理人,却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心不在焉,水灩,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严昊了?」
秋水灩一怔,双眸一敛,哑声说:「没有,你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