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无奈的叹气,说道,「本来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却转送给别人,竟然这样的理直气壮。」这语气很是纵容疼爱的样子。
皇后朝着大皇子招了招手,说道,「大皇子,你不会怪母后偏心吧?我只是跟随你父皇的意愿,他十分看重二皇子,你也知道母后向来以你父皇为首是瞻,自然是要跟随他的意思了。」
仟夕瑶坐在下首都想骂人了,皇后这几年越发的杀人不见血了,以前还是时不时的给她来个冷箭,比如曾经在长仁太后面前提起要把二皇子养在她的名下一般,现在这会儿简直就是挑拨离间了。
这句话其实是在暗示大皇子,皇帝根本就不看好你,他觉得你弟弟比你强。
这要是一般人还不定怎么难受呢,可是仟夕瑶这几年对大皇子也是倾注了许多心血,特别是在心里建设方面,她自信,大皇子不会被皇后轻易的挑动。
但不是有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谁喜欢总是被人这么的放冷枪?
就在这时候,大皇子很是从容不迫的回道,「母后,儿臣资质愚钝,弟弟却是这样的天资聪颖,父皇看重弟弟也是应该。」语气不卑不亢的,很是淡定的样子。
皇后看着大皇子郑重的面容,颇有种一拳打出去就好像打在棉花上一般的无力感,她脸上顿时就不好看了起来。
下首的嫔妃们各自低着头,像是没有看到皇后的面容一般,心里却都想着一件事,这珍妃可真是有一手,不管是二皇子还是大皇子,都给她养的十分的机灵聪慧,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以后就算是有后妃生了皇子又能怎么样?
在稳重的大皇子和聪慧的二皇子面前,根本就没有出头之路。
看来珍妃娘娘才是最聪明的,皇帝的宠爱不过是镜花水月,这有儿子傍身才是最大的资本啊,她们以前怎么就觉得珍妃娘娘会过的不如意呢?
等着从皇后的凤栖宫里出来,上了步撵,大皇子略微羞涩的看着仟夕瑶说道,「母妃,儿臣刚才没有说错话吧。」殷殷期待的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想要被夸奖的期盼。
仟夕瑶忍不住失笑,还没说话,二皇子率先跳了起来,说道,「哥哥好厉害,我看皇后娘娘的脸色很不好看。」
大皇子摸了摸二皇子的头说道,「弟弟也好厉害。」
仟夕瑶看着大皇子一副大人的样子,忍不住笑,摸着大皇子的头学着他的语调说道,「哥哥也好厉害。」
大皇子顿了下,不过很快三个人就像是有了默契一样的相视一笑,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顿时刚才在凤栖宫里压抑的气氛一扫而光,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香儿跟跟步撵后面,听着里面传来的笑声,也跟着笑了起来,天空晴空万里,鼻腔里是梅花的花香,她真希望日子能一直这么下去。
等着请安的嫔妃散去,皇后有些疲惫的让一旁的宫女给她捏腿,脑子里却是不断的浮现二位皇子和珍妃之间的亲密,就好像三个人如同一个人一般,默契十足,根本就没有人能破坏,那么的……和睦,她不自觉地把手放在了肚子上,忍不住想着,要是她能生就好了,可是为什么不行呢?
为什么?
***
玉门关的春天总是比别的地方晚,京都里的已经是梅花绽放,树叶从嫩绿的时候,玉门关这边却还显得有些苍凉,地处龙乐镇上的风火山上有个采石场,各地的犯人都会送到这边来,流放的人过的并不是什么好日子,可是有些人却是天生的能言善道,会哄人,邓启全来了一个月就已经是这里的小头目了,他负责管理下面二十几名犯人。
说起来这些犯人也都不简单,这二十个人里竟然还有一个曾经做过顺天府尹的四品官员,只不过因为牵连到容王一案就流放到这里来,当然还有个曾经是皇帝身边的红极一时的侍卫司的……伍泉。
比起以前伍泉越发的沉默寡言,甚至是不肯多说一句话,也只有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对对着一个瘸了腿的女子注目行礼。
日头升到了半空中,玉门关晚上寒凉,但是白天却是奇异的热,伍泉穿着一件洗的看不出原色的裋褐,露着半个精壮的胸膛正觉着一把半人高的石垂子砸,不过一会儿,额头上,胸膛上就都是汗水。
采石场中间有个茅草屋,门口有三四个灶台,这会儿有四五个女子坐在一起洗菜,其中有个穿着花布襦裙的年轻女子看着伍泉的方向,忍不住目光灼灼的,一旁脸色黝黑的中年婶子见了忍不住笑着说道,「这伍泉长的真好,只不过你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就差流水口,可不是要让人家笑话?据说他曾经在京都里可是个大官,只可惜……」
旁边一个干瘦的中年女子说道,「是个大官又怎么样?现如今还不是个犯人?阿花能喜欢上他是他的福气,他还有什么好嫌弃的?」说完就带着几分自豪看着那年轻的女子,指了指她的屁股说道,「看不见没,这是能生养的,保准头一胎就是个儿子。」
众女人哄堂大笑,那叫阿花的女子却不觉得有什么害羞的,反而挺直背,玉门关和京都不同,没有那许多男女大防,经常男女都在一个饭桌上吃饭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这里生活艰辛,所以女人也相对的彪悍一些,不然很难活下来。
「可是伍泉从来不正眼看我。」阿花有些赧然的说道。
这时候一个瘸了腿的女子挑着两捆柴走了过来,她身材高挑,神色从容,只不过脸却是被这玉门关的日头晒的黝黑黝黑的,不然也算是一个美人。
「我知道伍泉喜欢谁,喜欢阿萱!每次盛饭的时候,他都盯着阿萱不放。」阿花很是不开心,撅着嘴说道,「她一个缺了腿的,也是个流放的犯人,有什么好?」
齐瑾萱走到了跟前正好听到阿花的声音,她只当没有听见,把柴放了下来,开始生火做饭,不过一会儿灶台上火就烧了起来,她回头对那些女子说道,「菜喜好就端过来吧,我要做菜了。」
齐瑾萱一个人做两件事,一边烧火一边炒菜,还要去看看另一边锅里的馒头蒸熟了没有,其实这些应该是两个人活儿,可是偏偏有个人很讨厌他,就是邓启全。
邓启全穿的要比其他人都好些,藏蓝色的细布长袍,腰上还别了个玉坠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见人就是三分笑,又是能言善道,在这里很是吃得开,这些个做杂事的女子们见到他也都是红着脸。
邓启全对着阿花说道,「阿花,你今天头发梳的真漂亮,新样子?」
阿花被夸的红了脸,忍不住摸了摸发鬓,邓启全带着几分调笑说道,「我看你也别想着伍泉了,他就是一个木头,还不如嫁给我,我可是比他知冷知热多了。」
阿花很努力的才能在他的勾魂的笑容里保持清醒,最后她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喜欢伍泉哥。」
「邓兄弟,你要是不嫌弃,大妈还有个侄女,你要不要?」
众人哄堂大笑,「刘嫂子,你那侄女才九岁,等着能成亲我们邓兄弟早就熬死了。」
邓启全跟这些女人说笑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眼正忙的连抆汗时间都没有的齐瑾萱,走了过去,说道,「怎么样,你一个人能干的过来?」
齐瑾萱只当没有看见手脚麻利的用木勺子炒菜,这东边石场一共二十六个人,她一顿要这许多人的饭,光是这铁锅就是一般锅的二倍大,很是费力,还好她还有些功力在,要是别人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没听见我说话?」邓启全碍眼的站到了齐瑾萱和锅中间,很是挑衅的说道。
齐瑾萱抬头,目光冷漠的看了眼邓启全,说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弄瘸了我腿不算,把做饭的活儿都丢给我一个人不算,晚上让我睡在露天,就恨不得野狼把我叼走了就高兴?或者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觉得解气?」齐瑾萱眼睛变暗,心中怒火翻腾,「别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我身上来,是你自己自作主张,这才有了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
「我那是为了陛下。」邓启全被齐瑾萱说到了痛处,牙齿咬的咯咯响,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
「你到现在还执迷不语?」齐瑾萱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挥拳打在邓启全那张漂亮的脸上。「我早就对你说过,你想要害她先从我屍首上趟过去再说,你偏不听?甚至连皇帝的意愿也不顾,老实说……你现在这样,我觉得十分痛快。」
「还不是你蛊惑了陛下?」邓启全气的牙根发麻,恨意如同潮水一般的在胸口起伏不定。
齐瑾萱呵呵的笑,斜眼看着邓启全,说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吗?你以为我只说几句话就可以左右咱们陛下?」
齐瑾萱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等着被人和伍泉还有邓启全一起押送到了这里,她才知道,自己恐怕可以活很久,因为仟夕瑶已经看出来了她的在探监时候说的话都是谎言,她一定是和皇帝发生了间隙,而皇帝为了哄她,必然会让她好好活着。
果然一个月之后她就有人给她送来了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五十两的碎银,还有四季的衣服等物件,那人说是托了宫中人的嘱咐,她当时就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