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稍做休憩,燕铁衣有如一缕轻烟般飘向了前面第一排精舍,那排精舍的第二间,便是“金刚会”二当家“铁君子”黄丹的住处了。
但是,黄丹的房间窗口中,却已透出了光亮,这显示着他并未入睡,或者,已经起床。
本想如法泡制的燕铁衣,见状之下不觉有些犹豫起来,他迅速考虑着,不知是要按计而行呢,抑是临时改变计画……
他正在忖度形势,尚未决定如何去做之前,目光闪处,却已发觉两条人影闲闲的自屋角那边并肩走去,就算从后面看,他也认出了只见过一面的黄丹背影——这位“铁君子”走起路来总是双手摇摆,头扬向天的。
不过,现在他们是两个人,而燕铁衣原先的目标只预定了黄丹一个!
略一冲疑,他立下决定——先跟上去看看,再说。
一面伏身潜行跟踪,燕铁衣一面迷惑不解,天尚未放亮,这位“金刚会”的二当家要到那里去呢?去做什么呢?
走出百步之外,是一片小小的场子,四周空旷,除了西园那边有树掩隐之外,其余三面则一目了然,没有什么遮蔽;这片小场子,铺设着整齐的青砖,场中间散置了些石担石锁与木马矮桩等物,这个地方,大概是平时供给“大森府”的一干小角色们习练把式用的……。
黄丹与另一个人来到场子中央站住,两人首先做了一会吐纳调息的功夫,然后,对立丈许,开始极其缓慢的试招演练起来……。
天色,已朦朦亮了,有一层薄雾浮漾着。
燕铁衣尽量将自己的身形曲弓着隐伏在一丛稀疏的花树之后,这只是一丛半枯的矮小花树而已,在白天,是绝对难以做为掩蔽的,但此际却勉强可以用来遮挡形踪。
现在,场子里的两个人由缓慢出招试演而逐渐短兵相接,身法手眼也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眨眼间,双方已混成一团,但见黑影晃闪,回转如飞,倒像是正在豁死相拚的仇敌了。
於是,燕铁衣知道,他们正在做早课——练习扑击腾跃之术,一般而言,这也是每个习武者不可或缺的正常课目,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点点头,燕铁衣心想:“这二位可还真够勤的,做到那两句话了,拳不离手,诀不离口。”
场子里,人影旋斗更急,根本已分不清谁是谁了,只见劲力呼啸,似是沿着场子四周滴溜溜打转,难以认明那两条影子是并是离,一忽儿拔弹向天,一忽儿平雁落地,宛如比翼之鸟,连魂之魄,总那么倏然东西,却形影相系。
燕铁衣经过这一阵短时间的凝眸注视,已经发觉黄丹的武功之高,确已非同小可,攀身顶流了,别说是他,就是另一个与他试招对演的搭档来说,也乃武技精湛的便把子,同样不是等闲货色!
情形是如此,但燕铁衣却不能退缩,事实上他也不是个习愤於向艰难让步的人,他仍然决定要按计行事,冒险一击!
就当黄丹同他的伙伴正在真假不分的对招练功之际,斜刺里,一条浑黑的影子有如来自虚无,似流光一道,电射而来!
燕铁衣的凌空扑击之劲是如此之快,以至方才光影一掠,他人已自空而降,暴射黄丹!
晓雾迷蒙中,黄丹并未看清来人是谁,尤其他不会想到来人的身份立场,因此,他只微微一怔,却毫不惊惶,飞彩五步中,反而有些不悦的道:“是那一位?”
黄丹的错误反应,立即由他这一句问话里暴露无余,燕铁衣一击不中,弹起三尺,口中笑道:“老黄,不欢迎么?”
话在说,他身形斜旋,掌劈如刀,狂罩而下!
黄丹还真以为是那个熟人在同白己开玩笑,一面倏然闪避,一边悻悻的道:“别乱来搅扰——。”
这时,和黄丹试手的那个人业已退出圈外,他用衣袖抹着额头汗水,不在意的朝圈子里瞧着,笑嘻啧的道:“二当家,八成是司延宗这老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