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仁园”的门口,祁少雄早已站在那里迎候着了,他的身后,一字排立着四个人!燕铁衣全都见过,其中三位且是素识了:曾玉安、邱景松、颜亮、以及那位长着一脸褐斑的粗壮大汉石顺。
祁少雄神色的愤怒与他眼中的恶毒相映,便组合了他整个表情上的凶暴意图,他站在那里,模样恨不能要将燕铁衣生啖了。
曾玉安的左手,断落处缠裹着厚厚的白布,脑袋上也包了好几层布带,形容委靡憔悴,奄奄的连半点生气也没有,邱景松除了左耳贴着一大块红皮膏药外,看上去还比较完整雅观些,但也一样神情惊悸忧惶,一副大祸临头似的惴栗不安状,那“老竹竿”颜亮则在腋下撑着拐杖,瘦脸枯黄,浮着蜡色,活脱大病未癒的德性,一条右腿虚站着地,像棉花做的一般软晃晃的。但是,这三位仁兄虽然都不成人样了,那股对燕铁衣痛恨怨毒的形状却无二致,三个人的三双眼睛,全都在愤射着狠毒的火焰!
微微颔首示意,燕铁衣气度雍容,有若在巡视自己手下的分支堂口一般:“久不相见了,各位别来无恙?”
三个人全没回答,流露在眼中的光芒却更形怨恨激烈了。
燕铁衣笑笑,道:“很抱歉没时间去探视三位,因为我知道在经过这一段长久的时间之后,三位自会有办法解脱束缚,安然回转的,这是人的求生本能所使然。”
其实,燕铁衣未曾回去替他们解绑,主要便是要对他们加以惩罚——他们欺骗了他!
忍不住,邱景松嘶哑的大吼:“不要得意,燕铁衣,你不要得意,只在今天,你就会一个筋斗栽到底,我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要连本带利的在你身上找回补偿来,我们会零碎分了你……”
燕铁衣安详的道:“奇怪,只这几天功夫,你的胆子忽然大了,口气也硬扎多啦?”
胖脸涨赤,宛若猪肝,邱景松又羞又恼的咆哮:“什么东西?你当我会糊你?我从来也没含糊你过,我更未向你装过蒜,使过赖,你你……你竟以为我是什等样的角色?”
燕铁衣一笑道:“九流走卒而已,邱老弟,九流。”
怪叫连声,邱景松暴跳如雷:“我豁上了,我和你拼,我宁愿肯叫你打我也不能叫你吓我,他娘的皮,我这条命也不要了……”
突然,曾玉安冷森的道:“闭嘴——这里有堡主与少堡主调度,你只须听命而行,却大呼小叫什么?”
颜亮也沙哑的道:“是呀,落进筛子的鸟雀,还怕他飞了?老邱,沉住气,过节总会有个了断的!”
当邱景松悻悻然刚刚定静下来的时候,燕铁衣已向祁少雄尔雅的一笑道:“又来打扰了,少兄。”
不知怎的,祁少雄心中震动,觉得有股寒气在背脊冒升,他在这一刹那间,跃跃感到一种强烈的惶恐与惊悸,好像,好像灾祸当头前的那般不安!
祁雄奎却十分放心宽怀的道:“雄儿,姓燕的又来骚扰我们,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为了不令他继续纠缠下去,为父的再给他这次绝不会成功的机会——让他再搜一遍,看他如何能找出诬赖我儿的‘佐证’来?这一次,若与日前的结果相同,他就必须付出惨痛的教训,我儿素行端正,问心无愧,不妨再容燕某放肆一遭,真金不怕火炼,事过之后,为父定将你所受的委屈与冤枉舒平,向姓燕的讨还公道来!”
面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祁少雄的表情极其苦涩:“爹爹……已答应他再一次如此羞辱我们?”
祁雄奎大声呵斥道:“我还要叫他心甘情愿,无所狡辩的自领惩罚,让他对这种龌龊邪恶的行为负责到底,我们这般容忍,无非是公诸天下於我们的正直磊落,不留人以话柄,即使他的做法是一种‘羞辱’,但我们在证明我们的冤屈之后,姓燕的却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这项代价,包管十倍严重於他对我们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