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五
一下子又泄了气,冷凝绮悲切的道:“燕铁衣,你别看我是一个女人,一个坏女人,但我至少还有一样许多男人也赶不上的长处——我不失信、不背约,凡我答应的事,至死不渝!你知道我言出必行,你犯不着又来刺伤我!”
燕铁衣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
一摔头,冷凝绮双目宛似透射着火焰:“你这个口是心非,利嘴利舌的混帐东西!”
燕铁衣吃吃笑道:“谩骂只是表示理屈,冷凝绮,此为智者所不取!”
指点着燕铁衣,冷凝绮恶狠狠的道:“姓燕的,如果有一天你栽进我手里,你就会知道我将如何来对付你,我要一根根抽你的骨,一层层剥你的反,把你当猪一样阉了之后,丢你进粪坑里再把你泡腐浸烂!”
“啧”了几声,燕铁衣笑道:“真狠着呢,这些糟蹋人的法子,你是从那里学来或听来的呀?”
冷凝绮睁着眼、斜着眉,玉也似白嫩的颈项上浮起了青色的筋络,她的模样宛如要吃人似的狞厉,字字迸自齿缝:“你以为我做不到?”
燕铁衣视若无睹,闲闲的道:“不敢说,冷凝绮,这样的手段你以前用过么?或是看见别人用过?抑是只听得传闻而已?”
冷凝绮凶横的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沉重的低喟一声,燕铁衣道:“人间世上有许多事,非要亲身经历,是不知其中滋味如何的;光听人讲、自己心里想像,和实际的情形仍然差上十万八千里,冷凝绮,狠话不要说得太满,有些事,是某些人永远做不出的,你自以为横得了心,下得了手,这就叫‘狠’了,其实,你却连狠字的边也没沾上!”
冷凝绮不服的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铁衣冷漠的道:“我告诉你一个譬喻,以杀人来说,一刀杀死也是杀人,凌冲碎剐也是杀人,有些人只能用一刀致死的方式来下手,但有些人却可以像剖鱼一样刮鳞、割腹、剜肉,一丁一点来糟蹋对方,同样的结果是死亡,而其中的过程却大不相同,这样的手段,并不是每一个杀人者都能习惯的,前者是带着激愤的冲动,后者却是绝对冷静的残酷,我以为,你是属於前者那一类型的?”
冷凝绮阴沉的一笑:“你以为我是吗?”
燕铁衣缓缓的,以一种如此晦涩幽森的语气道:“我见过你方才所说的那种酷刑,亲眼见过,那个人双手俱失,仅存下两节光秃秃的臂肘,断肘的部位是紫褐凸凹的斑斑肉痕,瞎了的一只眼变成一个血脓混浊又流淌恶臭黄水的烂坑,眼眶四周是红颤颤的腐肉黏沾一脸的溃疮,赤糊糊、腥淋淋的布满了整个头脸,连鼻子都烂掉了一多半,露出黑中泛青的鼻骨与肉蠕黏的内腔,他的嘴巴已被缝死长合,只存下一条隐约的红线,左腮上是一个人工开割的小洞,皮肉缩卷的干瘪小洞,混身上下,全都是斑斑癞疮溃烂,叫湿沼粪毒给浸透了,那个人,几乎已不成人形……”
面容上失去了先前的阴鸷,冷凝绮有些作呕的抚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似乎不大相信的道:“这……算什么?”
燕铁衣道:“人彘,听过这个字眼么?”
冷凝绮呐呐的道:“人彘?老天,这不是已经把一个人弄得不似人了?”
燕铁衣冷冷的道:“就是这样!”
冷凝绮忍不住又干呕一声,她惊悸的道:“那个人,你见着他的时候,是活的?”
燕铁衣道:“是活的。”
倒吸一口凉气,冷凝绮的背脊上都在泛寒,她喃喃的道:“你认识他?”
燕铁衣生硬的道:“他是我在人间世上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更正确的说,他是我的恩人,他曾在一条名称叫做白娘娘的毒蛇利齿下救回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