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半年匆匆。
槐丰城内的难民愈发的多了。
原本繁盛的坊市显得十分拥挤,起初还有些规划的模样,现在却聚成一大摊。
城外的棚户绵延出好几里地。
骤然多出了这么多的流民,槐丰的太守本该高兴,然而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人多了,需要的粮食也就更多,纵然是开仓放粮也支撑不了太久。
而且,多出来这么多空闲的劳动力,难免寻衅滋事。
就算是以工代赈,也没有那么多活儿计让他们做。
反而因为来往人员多,他们自发结成团伙帮派。
槐丰一下子多出许多帮派,外来帮派与本地帮派还会进行火拚。
弄得太守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这些事情又给下放到了捕快那里,以捕快管控不同的帮派。
府衙。
大清早就已经满座,概因太守发了急令。
不管是小妾床上的官员,还是花船宿醉的郡尉,又或是刚刚批完手中批文歇息的幕僚师爷,如今悉数聚集一堂。
太守府鸦雀无声。
首座太守尚还算沉得住气:“贼人势大,双崖关失守,如今二十万大军顷刻即至。”
“我已经奏请圣上请求支援,诸位也都拿出个章程吧。”
这种时候,除了太尉之外别人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所以槐丰郡尉亮了亮嗓子,拱手行礼:“使君,自古以来,十倍兵力围,五倍兵力则强攻。”
“我槐丰尚有五万兵马,半月时日编录数万青壮,当可抵挡。”
“……”
“使君,卑职以为我们的胜算并不高。”
“须知那些反贼背后有罗教妖人支持,寻常的兵阵杀伐我们自然不惧,但是碰到仙师出手,别说只是五万兵马,就是十倍之多也无济於事。”
“这……”
槐丰太守沉吟着望向身着青靛色劲装的壮年:“韩总捕,你意如何?”
“对上仙师,我们怕是没有胜算。”
“使君,还请奏明圣上,我们需要镇邪衙门援手。”
“本官会上书。”
众人也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身具高位自然明白这世界的奇异,只要仙师出手,就是城中守备与反贼同也会被破,也就只能奢望朝廷给与支援。
“槐丰拥有十几座庙观,其中不乏奇人异士,请韩总捕提前联络。”
“有劳韩总捕费心,一应要求府衙会竭力满足。”
……
“道长,我爹让我给您捎的。”周强憨厚笑着将酒壶放下。
身着黑袍的道人微微颔首:“有心了。”
黑色道袍的自然是涂山君。
几个月前,韩安率领府衙的捕快捉拿一起盗墓的案子,没成想碰上了僵屍,周强被僵屍所伤,周家夫妇赶忙请了涂山君帮忙,这才保住了周强的小命。
周母是怎么也不肯再让儿子冒险。
老周家就一根独苗,这要是没了的话,可叫他们怎么活。
这一大家子的基业说不定都要给别人吃了绝户。
原先周家夫妇只觉得是孩子只是憧憬这些事情,加上韩安又是先天宗师,他们虽然担心却也顺着周强的意。
自出了那件事,他们才意识到捉鬼拿妖是多么的危险。
反正这所谓保境安民的事情,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强出头。
“道长哎,您今儿个怎么才出摊,快快,帮我算算我那银子哪儿去了。”
二层小楼上的窗户打开,探出一个束发到一半的脑袋,调笑道:“大虫,你那私房钱,还不是叫你婆娘拿走,找道长算个什么事儿。”
“去去去。”
张大虫摆手驱赶。
随后取出三文铜板放到一旁的布袋里。
“道长啊可要救我的命,我的金锁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哈哈,还能在哪儿,怕不是在哪儿个娘们儿的肚皮上。”
“是苏兄吗?我昨夜在万花楼见过你。”
“嘿!”
“……”
这半年,说是涂山君在寻找幡主,不如说是隐居在槐丰。
白日里就看看道书,或是寻物,又或是哪家亲人去世需要做法事。
比较少见的是捉拿妖怪,大多情况都是镇压鬼物。
城中人念聚集,七情六欲交汇,很容易诞生恶鬼。
而且随着流民日多,身亡之人也越来越多,稍有执念的灵魂就会吸收人念化作厉鬼。
不同死法也会出现不同的鬼物,它们大多只有着本能,欺骗诱拐活人重新实现它们的死法。
再者说,哪家的水井里没有投进不听话的下人。
哪个河流里没有溺死的婴孩儿。
自然都会诞生恶鬼。
涂山君掐指一算,先看看跟脚。
有冤情的交给韩安,没有的就一遭收入魂幡,成为战力补充。
如此,倒是在槐丰城混出了不小的名气。
“算算时日,也该离去了。”
涂山君放下手中的竹简,内视身躯。
猪婆龙的身躯已经不堪重负,丹田法力所剩无几,怕是连催动尊魂幡都做不到了。
晌午一过。
老天爷的脸是说变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