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不喜欢这种场合,方小将军放荡不羁,也烦这种应酬。”凤姝轻笑说,谢璋是侯府长子,这种场合避不开,想跑也会被侯爷抓壮丁。
镇北侯已领着谢璋,大军跪地叩拜,建明帝还不等他跪下,慌忙去扶,君臣自是一番寒暄,场面热闹。皇帝亲迎,是将军凯旋最高礼遇,镇北侯也没想到建明帝会亲自出城相迎,表现出惶恐之态,更说大军得胜上蒙天恩,下倚将士,北蛮大败,天佑燕阳云云。
一段文绉绉的官话说得百官目瞪口呆,侯爷仿佛不是镇守边关多年,更像是去找哪位夫子寒窗苦读去了。
毕竟镇北侯年轻时,是出了名的混不吝。
谢珣听到牙酸,这腹稿定是大哥打的,亏得他爹能念出来。
建明帝都听得牙酸,镇北侯仿佛是念完腹稿,长长舒出一口气,有种老子终於念完的放松。再一次跪地,奉上三军虎符,“北蛮求和,边境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臣征战沙场多年,病痛缠身,恐不能为国效忠,请陛下收回虎符,允臣告老还乡。”
文武百官,“……”
谢珣,“……”
建明帝也好,太子也好,都热切地盯着镇北侯手里的虎符,这块三军四境虎符在镇北侯府已有几十年。
北蛮一日不降,虎符一日不还。
如今北蛮求和,虎符被镇北侯交还,建明帝也好,百官也好,都松了一口气,古往今来,功高震主的将军哪位能有好下场。这支铁骑也非常特殊,几十年来都有镇北侯府的主人统领,忠诚度很高。
镇北侯哪怕交出虎符,未必能号令三军。原本大军还朝,建明帝派太子出城相迎即可,世家奏请建明帝亲自出城,还有一层更深的含义。
建明帝出城相迎,是逼他给出一个态度。他在城门前当着将士和百官的面交还虎符,才是明智之举,表明自己绝无权臣之心。
谢珣能看得出来,他爹短时间内断无可能交出兵权,北蛮和谈后,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一场戏多半也是父兄商量好的,戏是要演的,建明帝聪明的话,就不会接虎符。
林阁老松了一口气,他就怕镇北侯不愿归还兵权,侯府和皇室的关系剑拔弩张,再次激化,如今镇北侯府退一步,皆大欢喜。
建明帝眉目含笑,静默一瞬后俯身扶起镇北侯,“北蛮使臣尚未到京,和谈还无进展,边境还需镇北侯驻防,朕相信爱卿不会辜负皇恩,快快请起。”
一无权臣之心,二无忌惮之祸,君臣和睦,其乐融融,镇北侯欲言又止,也不好在城门前耽搁,太子出列,“宫中已备下宴席。父皇和孤率百官为将士们接风洗尘,侯爷,请!”
镇北侯和太子见礼,太子还礼,目光掠过一旁俊逸挺拔的谢璋,轻笑了声,谢璋颔首致意,算是行过礼。
建明帝銮舆先行,镇北侯上马,率军进城,谢珣穿着指挥使的官袍纵马上前,“父亲,大哥……”
镇北侯嫌弃地看他这身官袍,“你怎么混到京都卫去了?”
“京都卫招惹你了?改天各出一千人军演,谁输谁喊爹。”
“就你?”镇北侯转头说,“守玉,和他比,杀杀他的锐气,在京都混两年没大没小的。”
“是,父亲!”谢璋含笑说。
镇北侯拍马前行,将士们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