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翻腾着白沫的浪花翻涌之间,楚维阳低头看去时,已经能够真切的瞧见,游蹿在海面下影影绰绰的一片片交叠成汪洋洪流的妖鱼!
本是该狂喜的时刻,可楚维阳的脸上,顿时只剩了面对天灾的郑重。
只倏忽间,楚维阳猛地抽身而退,这会儿,他甚至有稍稍失神,导致那碧蓝灵光慢了半息,方才追上了楚维阳的身形。
几步腾跃间,楚维阳已经立身在了灵浮岛上。
抬手一抛,那通幽圆镜落在身前的地面上,山河簋与法剑各自悬在楚维阳的身侧,再翻手间,那枚罗盘便被楚维阳托在了掌心里。
浑厚的法力朝着罗盘灌注而去。
登时间,层叠的灵光从灵浮岛的地面八方涌现。
护道大阵的气机被楚维阳所引动。
那是无穷无尽的水汽凝聚而来,那是万丈地脉下的火煞欲要冲霄而起。
下一瞬,楚维阳舌绽春雷,几若煌煌道音响彻灵浮岛!
“水来——!”
“火来——!”
——
外海,极深处。
番天的浪涌呼啸着传出雷霆交击的声音。
半悬空中,丁酉年的身形一摇三晃,只倏忽间,萦绕在他身周的剑气灵光就数度明灭不定的变化着。
他剧烈的喘息着,咽喉里传出某种撕裂喑哑的声音,很快,丁酉年像是有些窒息一样,他不得不张开嘴巴大口的呼吸起来。
可紧接着,呼啸的狂风卷着水汽扑面打落。
狼狈的眨着眼睛,甩了甩脸上的水渍,丁酉年就只剩了声嘶力竭的咳嗽。
很快,他就涨红了脸。
可紧接着,肉眼可见的,他的脖颈就粗壮了一大圈,从喉咙往上,那涨红的肤色下渐渐涌现出些许酱紫颜色。
再然后,丁酉年不自然的扭动着脖颈,像是有某种奇痒困扰着他,不多时,他便上手,沿着脖颈开始,撕开衣襟,直往枯瘦的胸膛上去抓挠。
似是忘却了痛感一样,很快,一道道血痕就出现在了胸膛处那干瘪的肌肤上,而因为肿胀而变得粗壮的脖颈上面,道道爪痕似是已经彻底割裂外皮,紧接着便有乌红色的血液不断的渗出,随即沾染在了衣袍上面。
一下,两下,三下……
到了最后,丁酉年甚至几若癫狂的,一边撕心裂肺的咳嗽着,一边在指尖用上了剑气去抓挠。
某种意义上,这似乎变成了修士雄浑肉身气血和法力剑气之间彼此抗衡拉扯的现场。
只几眨眼的功夫,身披着“绛红大袍”,丁酉年的身上只血肉模糊,更有甚者,依然能够透过那些翻卷的皮肉,看到内里惨白的骨骼。
偏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仍旧在剧烈的咳嗽着。
每一下几乎浑身抖动的用力,都有着嫣红的血从伤口里渗出,而随着鲜血的浇灌,倏忽间,似是有一道道恍若花丝一样的灵光丝线,从丁酉年的血肉里乍隐乍现。
直到那咳嗽声变成了低沉的呻吟,直到那呻吟声最后都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孱弱喘息。
漫天席卷的风雨里,才忽地响起师雨亭那意味莫名的清脆笑声。
“何苦呢?引颈就戮,还能有一点真灵去走阴冥路的可能,但非得冥顽不灵,这百花煞炁侵蚀入你周天道体,是性命具毁!丁长老,何苦呢?”
话音落下时,原地里那丁酉年艰难的咧咧嘴一笑。
他似是想要说些甚么,可开口的那一瞬间,一道剑光倏忽间冲霄而起!
明光兜转之中,是一枚剑丸凌空兜转,倏忽间,凌厉的剑气化作洪流,从四面八方朝着师雨亭席卷而去。
电光石火之间,那剑气的争鸣,甚至盖过了漫天的风雨。
可是原地里,师雨亭没有丝毫的惊诧,她只是捏着莲花法印,将手往上一托。
旋即,一道满蕴圆融灵光的金丹法旨高悬,百花煞炁显照,凭空兜转间,任是甚么剑气都被镇压下去,倏忽间化作那层叠盛开的虚幻花瓣上晶莹的露水。
与此同时,斑斓的霞光里,一道煞炁手印落下,将那剑丸捏在其中,灵光兜转之间,斑斓焰火盛开,只闪瞬间,便教那剑丸上满是斑驳的裂纹。
剑丸支离破碎开来的瞬间,原地里,丁酉年一口乌血喷出,再看去时,双眸神光涣散,他尤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师雨亭。
“你……你不是说……法旨上只有五道……五道……”
原地里,师雨亭身形隐没在厚重帷帽下,只能听见她促狭的声音。
“丁长老,我说那一页法旨上烙印着家师的五道杀伐术,可没有说,我的身上就只有这么一道法旨呐……百花楼女修士的话都敢信,丁酉年,你不死谁死?”
ps:第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