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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元剑宗,截云峰。
后山,道殿内。
分明是盛夏时节,可道殿内幽冷的气息环绕,仿佛是教人回到了寒冬时候。
这座道殿许是已经荒凉了许久未曾有人来过,四壁上的烛台,隐约间都能够看到些浅淡的锈迹,这会儿没有香烛缭绕,又因着门扉紧闭,愈发显得幽暗,唯有一扇半遮半掩的窗户,引着属明亮的阳光洒进偌大道殿中来。
对坐在那扇窗户旁的木桌两边,清海老道和清河道人的面前,是一面棋盘。
较大小於毫厘,决存亡於渺冥。
这会儿,棋盘上黑白诸子若星罗密布,彼此交缠之间,厮杀的最是惨烈!
两人的眼中像是只有棋盘上的胜负一样,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是长久的沉默与寂静。
又一枚玉子被摁在棋盘上,不等声色的端看着局势,这会儿,清河道人忽地开口道。
“大师兄,咱们这一脉到如今,凝练丹阳,证道大修士的,拢共就咱们师兄弟四个,孩子们还都小,接下来要想历劫补经,怕是缺了谁都不行!
我知道,清泉师弟往日里和你不大是一条心,灵丘山时谁也没想到真个惊动了宗老道,就算是意外好了,可师兄你不该在师弟伤了之后,再算计师妹!
这下好了,一脉里四个金丹,俩人是病秧子,没百十年养不回来,师兄,真到了拚命的时候,怎么着,我这个掌峰一个人去跟人拚命?”
似是漫不经心的说到了这一句,清河道人忽地抬头,看了清海老道一眼。
原地里,清海老道像是甚么都没听到一样,又许是苍老过甚,愣了好一会儿,先是应了棋子,复又开口道。
“师弟,伱就是这么看我的?我是能掐会算还是怎么的,能算出来小师妹在外海会遭殃?我要是有这个能耐,咱们修的早就是开天的截云剑经了,你信不信?”
话音落下时,清海老道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沧桑的眼眸与清河道人对视着。
只一闪念的对视。
随即,清河道人低头看向棋盘,他像是遇到了甚么难题一样,长久的没有落子,紧接着,他遂笑了起来。
“我信!我自然是信的!只是大师兄也得体谅我这个做掌峰的师弟,清泉和清溪受了这么重的伤,事关历劫的事情,在外奔走的又是他们俩的弟子,心里边挂念着,难免有些情绪,我是不得不问这么一句。”
闻听此言,清海道人像是真个信了,复低下头,同样和煦的笑了起来。
“晓得你难做,大师兄尽都晓得!不过……说起谢姜和靳观这俩孩子,早先传书时,他们就已经到了天泰道城,清河你说,他们俩如今做到哪一步了?”
话音落下时,清河没有回应,先是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然后才开口道。
“老实说,我不大看好只凭谢姜一个孩子,就能将谢家尽都拖下水,哪怕谢家祖上也是盘王元宗一支,可这因果命数未免隔得太远,从没听说拽住根头发,就能教人束手就擒的。
她或许已经尝试过了,可我猜,难免要碰壁,总不好真个冲撞道城联名金丹法旨,反而是靳观这孩子,老实些,没那么多心思,或许兽潮一来,眼里便只有玄家修士斩妖的心思了。
说起来,我不知道大师兄你是怎么看的,只谢姜和靳观俩孩子,这会儿乍看去,谢姜灵醒些,更教人看好,可我总觉得,来日咱们这一脉,倘若真有人於剑道有成就,还得是靳观。”
此言一出,清海道人猛地一抬头,颇诧异的看向脸上带着些温和笑容的清河道人。
老道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甚么。
可还没等他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原地里,清河道人轻抚手掌,脸上的笑容已经一点点盛开。
“大师兄,我已定胜!”
许是真个老了,清海老道又愣了一下。
“甚么?”
清河道人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棋盘。
“师兄,我是说,这一局,我已经定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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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