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生怕别人看不到一样,楚维阳这里并不遮掩,甚至原本闪瞬的变化都延展在了完整的一息间——
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只一息间,五色灵光的兜转之中,便将那道雷霆化去。
再翻卷的瞬间,五色灵光的盘旋停滞在了火相上。
原地里,众人的注视下,尚还在那雷霆化在水中闪烁明光,尚且被那璀璨夺目映照的四下里愈发晦暗,便连林道人本身,在刷落那道雷霆的瞬间,捏着法印的双手都还未彻底真个落下。
再看去时,明光的重影还悬照在眼中,内里,却已经有纯粹的翠玉颜色裹挟着熊熊焰火坠落。
恍惚中,林道人的眼里看到的,仿佛不是一团焰火,而是一道扭曲的剑气,是一柄钝头的箭矢。
“你——”
话音还在喉咙里打转的瞬间,翠玉火垂落,自天顶砸落的瞬间,那林道人的眼眸中似是还有灵光闪烁着,可是他的性命却已经终了在了此刻。
雷道修士分生死,皆都在出手的那一闪瞬间。
可楚维阳定下他的生死,却是料算在出手之前!
寂静的城头,那林道人不甘的声音仍旧在回响着。
“你——”
原地里,楚维阳苍白的脸色上露出些许冷漠的笑容。
“许是命里该着罢?谁告诉伱贫道只有那一道符咒杀伐术的?乌毒道人,五毒道人,谁又告诉你贫道不善五毒的?你成也因此,败也因此,命里该着,道城符诏下,需怨不得别人!”
林道人早已成了死人,楚维阳这番话,更像是说给众人听,又随着楚维阳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某处,更像是说给某一人听的。
话音落下时,楚维阳看着那已经横躺在地上的林道人屍骨,看向人群中那道熟悉的神宵宗道袍,遂又平静的开口道。
“贫道不欲与神宵宗结法统因果,此人屍骨、干坤囊具在这里,依道城符诏,贫道可取,但却不取,烦请贵宗道友收拢同门遗骸,此事至於此处。”
此言一出,不等人群之中那人反应,楚维阳的身后,青荷缓步走上前,抬手搭在楚维阳的肩膀上。
“本宫乃百花楼嫡传,乐圣一脉!雨亭道子是我师尊,陆大修士是我师祖!今日之局,对错本就在眼前,再有纠缠不清,百界云舫就在外海,且看本宫唤不唤得来长辈!”
话音落下时,人群之中,那林道人的同门方才苦着脸走了出来。
远远地立身站定,他反而朝着楚维阳这里抱拳拱了拱手。
“五毒道友,这其中对错,贫道自然是能看出来的,早先时未曾开口阻拦这番生死斗法,实则是因为这已是道心蒙尘之局,非得要他印证这一番才好,否则,与杀了他也无异。
早在那时,这一桩事情,实则就只是两位的生死斗法而已了,吾宗雷法霸道,却也不至於堕入元门蛮霸意蕴之中,至於法统因果,谢过道友义举,便由我为林师弟收拢——
哦,对了,为了还五毒道友这番义举,这枚秘法玉简赠与道友,贫道观道友善五行之毒道,这玉简中记载着一部《小五行木遁法》,想来该是合道友修行的,请务必收下。”
话音落下时,那人手腕一甩,随即遇到灵光包裹着枚墨玉色玉简,便已经落到了楚维阳的手中。
原地里,轻轻地摩挲着玉简上的浅淡篆纹,楚维阳一翻手将之收了起来。
这可真是有意思,神宵宗的人感谢义举,送的却是坊间传闻里从五行宗中散落出来的遁法。
又联想到神宵宗的五行雷法,似乎也有源自於五行宗的说法。
如今又当众叫破了玉简的根底,导致这法门便是教楚维阳学去了,也无法成为潜藏的底牌。
嘿!谁说神宵宗没有那带脑子的修士来着?
还甚么与杀了他也无异,早先时此人不帮衬那林道人的举动,似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一念及此,楚维阳意味深长的笑着看向那人。
“我这是……渣滓般的人物,再如何,贵宗是玄门的圣地大教,这顽石与玉山……”楚维阳随即摇了摇头,“道友也莫要提甚么义举了,你我往后,还是不要再有甚么因果的好。”
话音落下时,楚维阳再环绕着看向立身在雾霭之中的人群时。
那一众人在长久厮杀里麻木的脸上,终於渐次看到了些鲜活的表情。
尤其是当楚维阳看向与他一同护卫养伤营地的同行诸修时,早先时他们还敢用敬畏与惊惧的目光看向楚维阳,这会儿随着楚维阳的目光看去,他们尽都低着头,似乎已经失去了对视的勇气。
於是,这般环视了一圈,楚维阳的目光复又落在了林道人的身上。
他摩挲着指尖,话音里满是复杂的感慨。
“声名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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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