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偃月炉中玉蕊生
不同於最一开始的时候,楚维阳的定点来定点走。
自从楚维阳将丹焰用得熟稔,开始煆烧着山河簋与南山赤铁之后,楚维阳便长久的时间未曾再出过那丹室了。
这会儿时,楚维阳正在淳於芷的指点下,一手牵引着一缕丹焰悬照在近前,然后将一尊八角九叠金玉宝塔尽数包裹在了焰光里。
这金玉宝塔本是那罗盘与符阵彼此镶嵌而成,可一个到底是庭昌山宝器,罗盘延展开来最契合诸般玉符的镶嵌,另一个又是数千枚极品水玉打磨而成的一体水火护岛法阵,彼时灵光兜转之间,水火熬炼,复也精进法阵本源。
这会儿端看去时,那金玉交织,几如浑然一体浇铸而成一般。
尤其是随着焰火的煆烧,其上灵光渐次从消隐之中显照开来,彼此间连绵兜转不休,愈见气机圆融,浑然一体。
而另一边,楚维阳先是捏着一匣炼金,先将之熔炼了去,复又在淳於芷的言说之中,依先天八卦之道,二十四方之相,天地灵三才之别,地师堪舆之义理,依次打入法印,烙印在那熔融如汁水一般的炼金之中,自宝材内烙印下一道道篆纹,这些篆纹又彼此交织,化作一道道流淌着灵光的锁链。
这些锁链彼此交叠,乍看去时,其形若八面罗盘,倏忽间,那篆纹锁链伴随着熔炼后炼金的流淌,自然而然的延展开之后,复又变得如九叠宝塔一般。
依照淳於芷的说法,这庭昌山中所有制式罗盘的炼法,实则都仿照於古丹青元宗某一位符阵之道祖师的证道本命法宝。
那法宝名唤九彩金玉宝塔,顾名思义,便是如楚维阳这般用法,不过那宝器炼得更繁复了些,一面罗盘延展成九叠宝塔,每一层宝塔中都以极品彩玉蕴养着一道无上符阵,如是九道符阵成九彩颜色。
彼时,那位祖师曾纵横天地间,煊赫一世,号称倘若与人生死斗法,只仰仗着九阵一罗盘,便须得十位同境界修士齐出,方得以破去他的法宝。
当然,前人再如何有能为,至於今日尽都烟消云散去,只余那古籍之中冰冷的文字留人转述,可到底这一般罗盘的炼法便流传了下来,最后落在了丹霞老母的手中。
而楚维阳手里这面罗盘,源自於淳於淮的手中,诚然属於是这制式罗盘之中的精品,但较之真正的宝器,宝材用的差了些,内里与无有全数的篆纹禁制烙印,使得灵光虽然丰沛,却不懂周天运转,无法蕴养宝器本源,更无从滋养内里的灵玉符阵。
此时间,教楚维阳以炼金承载着篆纹禁制锁链,然后复以宝材熔炼入罗盘之中,这才算是弥补上了罗盘本身底蕴上的缺陷,真正具备了跻身入宝器行列的本源。
与此同时,又是一道焰火裹挟而来,将玉脂凝浆也自烈焰的煆烧之中化开,旋即将玉脂凝浆浇灌在了那交叠在宝塔之中的灵玉符阵上面。
霎时间,那原本便丰沛的灵光,登时间明光大放起来,不仅仅是炼金熔炼成的汁水,还是在丹焰之中化开的玉脂凝浆,这会儿尽都在那灵光明灭的变化之中,一点点的融入明光里,融入罗盘与符阵之中。
某一瞬间恍惚端看去的时候,那金玉宝塔竟像是有了呼吸一样,配合着灵光的流淌,愈见宝器有灵。
这一般重炼,实则也只止於此处了,楚维阳在长久的城头杀伐之后,终於借此机会,寻找回了些凝炼宝器、烙印篆纹的手感。
而与此同时,淳於芷端看着那金玉宝塔,也不禁感慨道。
“还需得寻一桩灵物来,将罗盘的本源与法阵的本源熔炼在一处,这也是昔年祖师以之成宝器而得以承载道果的缘故,只是这等蜕变与升华,便不是寻常的宝材能够做到的事情了,还需得看机缘,寻常里,几乎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原地里,楚维阳倒没有这般贪求完美圆融的心念。
倘若真个有这般在意金玉宝塔,许是楚维阳也不会在最一开始就拿它来练手了,要知道,这个过程之中,稍稍有所不谐,便一定会在宝器上留下瑕疵,而有些瑕疵随着篆纹沉浸入宝器本源之中,许多都已经不再是往后的重炼能得以弥补的。
事实上,今日里,楚维阳已经有所发觉,在发现了那丹霞老母开宗立派的后手之后,至於今日,淳於芷的心性与情绪已然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亦有类於一种蜕变与升华。
而至於这样的蜕变与升华,最后会教淳於芷变成什么样子,楚维阳并不清楚,只是冥冥之中的感触告诉楚维阳,这已然不是他所能左右,所能用言语去更易的变化了。
这是独属於淳於芷的蜕变与升华,他只得静观其变。
一念及此,楚维阳遂也未曾接淳於芷的话茬,只是任由那金玉宝塔上灵光兜转,明灭好似呼吸一样的蕴养在那一缕丹焰之中,之后,便将目光真个落在了丹室的正中央,落在了那已经在五凤火鼎之中煆烧了许久的山河簋与南山赤铁上面。
这会儿看去时,自那灼灼丹焰的长久煆烧之中,原本捧在手中,哪怕内里仍旧在熬炼着水火与宝药,山河簋的触感仍旧给楚维阳以清凉。
这是独属於北海玄铜这等无上宝材的特质。
可是此时间,那山河簋,回旋在五凤火鼎之中,渐渐地从乌色的表面色泽之中,瞧见了些赤红颜色从内里透出。
乍看去时,一般无二的赤红颜色,几若是那山河簋一点点的消失在了五凤火鼎之中一样。
可楚维阳却很是清楚,这样的蜕变,意味着很快就要到了真正可以重炼宝器的火候。
也正是此时,淳於芷那冷清的声音复又从楚维阳的心神之中响起。
“我之前所言说的宝丹与灵石,你可曾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