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凄凄古血生铜花
这一次,楚维阳并没有立时间动手接过桌面上的那枚锈迹斑斑的青铜块,哪怕他已经从其上感受到了些许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鬼煞阴风,明白这该是一件品阶颇高的阴冥类宝材。
毕竟这事情关系到的不只是楚维阳与左炎之间因果干系的了结,这背后更关系到楚维阳虽然并不知晓的清楚,但大家几乎都已经笃定的证道事机。
只楚维阳知晓的,对此动心的人,便有神宵宗的范老与丹宗的不少长老。
倘若是一个出了差池,波及到了谁的证道大业,这得论算成甚么?阻道之仇?到时候恐怕以命相抵人家都觉得尤还不够!
可心底里,楚维阳也想着能够有一个人能够代替自己,将这般事机宣扬开来,这样也好教大部分的目光不会始终落在自己的身上。
上一回宝瓶江畔教谢姜多瞧了一眼去,就窥见了剑道痕迹,牵扯出了后边的好些事情,倘若再如此一波三折,不是每一次根底的外泄,楚维阳都能够四平八稳的遮掩了去。
况且,与谢成琼话别之前,她已说过事情过去,传开也无妨。
思量到这里,楚维阳忽然觉得,竟像是将一口黑锅甩到了左炎的身上去。
当然,人家要拿这一桩事机去历练,还觉得是甚么无上机缘所在呢。
纯粹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如是合该是一拍即合的事情。
一念及此,楚维阳遂也从心里边将这一桩事情的因果干系捋顺清楚。
心中定下了念头来,楚维阳遂看向看左炎这里,开口言说时,反而温吞了些,未有心底里思量的时候那样的痛快。
“左道友,非是贫道讨嫌,非得说上这么一句。实则了不了却这一番因果,贫道都不会妨碍你将这桩事情往外说去,事情紧要,事实上,这几日里,已经有宝瓶江畔亲历之人将事情说与旁人听了,当然,你非要说是因果来与贫道了结,我自也不拦你。
只是丑话需得说到前头,人家都是有人来问了,便老老实实的作答,贵宗行事风格如何,总不好教我明言,可左道友还是需得晓得轻重,这是关乎证道的事机,伱倘若因为此事真个得罪了谁,这可不是像今日一样,送一部法门玉简就能了却的因果。”
闻听得此言,左炎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消隐,他沉默着,似是将楚维阳的话尽都听进了心中去,然后等楚维阳话音落下之后,复又在短暂的沉吟之后,再度露出了平和的笑容。
“我自是知晓的,道兄言说这些,真个有在思虑我性命安危的那一面,这般情谊,师弟我记在心里,可天底下又岂有那不弄险就能登临云霄的法门?我明白,云浮宫修士惯常喜欢作弄人,可也需得有那作弄人而不被斩灭的能耐才行,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这件宝材,就当是我与道兄的赠礼,涉及毒道的法门我手上已无同《木巢丹经》那般意蕴深厚的了,但我思量着宝瓶江畔与道兄的接触,道兄还兼修着阴冥法鬼煞道,那么这块千载镇魂棺钉上崩裂开来的碎铜,便应该与道兄有所进益,不拘是修法还是炼器。
唉,话说到底,我亦知这是在弄险,可道兄有所不知,这师门给予了我浑厚的底蕴,有时候,我也需得为师门有所承负,道兄是我出得山门,行走於世上的时候见得的第一位真龙,希望来日淌过泥泞与渣滓之后,你我还能有道左相逢,再饮丹酒叙闲话的时候。”
说罢,许是已有了几分醉意,左炎仍旧纯粹的笑着,却颇醉眼朦胧的站起身来。
这一番七情上面,他到底是掏出了些心底话说与楚维阳听。
也许是明白那般弄险会有怎样的危机,无形的生死威压面前,遂教左炎愈发的有些不像是楚维阳印象里的云浮宫修士。
可忽然间无端的感想,教楚维阳心里有一种念头生发出来。
许是偏生如左炎这般,在行事前便能够畏惧死,敬畏生的人,方能够真个在弄险之中安稳下性命来。
许是唯有这般内外能得以相印证的,方是掌握了云浮宫意蕴根髓的传人!
也正因为想到了这些,楚维阳忽地又觉得,许是来日还会有道左相逢的时候,但是今日里的左炎,这般感慨莫名、敬畏生死的左炎,只怕是日后很难再见到了。
一念及此,颇带着些无法言明的感怀,眼看着左炎心生出了去意,罕有的,楚维阳竟随之一同起身,将其送到了门外,直至左炎的身形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楚维阳方才折转过身形,回返庭院之中。
刚刚站定在原本端坐的石桌前,楚维阳正意味莫名的端看着桌上摆放着的锈迹青铜块时,淳於芷那清朗的声音便已经响在了楚维阳的心神之中。
“那部《真丹经》,你打算怎么处置?”
不知从甚么时候开始,当淳於芷与楚维阳谈论起修行上的问题的时候,淳於芷已经不再是一味地指点与建言,她开始习惯於这般说及一些旁敲侧击的话,更多开始听些楚维阳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