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道子未曾出手,并非是因为楚维阳刚刚时不断撩拨的言语,要给剑宗留下能做主的人,而是因为主事道子本就曾经在来的路上败给了卢北海半招,他自知不敌,才教攻伐手段更高卓的那位师弟出手。
可谁知,一转头迎来的竟然是更出乎预料的脆败。
只一息间,斗法便已经无可挽回的迎来了生死的落幕。
主事道子是因此而生发出了诸般悲怆且繁复的情绪,进而发出的尖利嘶吼声音。
可是如是境遇,如是反应,却不得不教会场之中的诸修联想到早先时楚维阳所言说的那些话。
进而,连带着剑宗都被更进一步的看清了些,与此同时,同样衬托着卢北海陡然间膨胀开来的虚浮声名。
更有甚者,在诸修的窃窃私语之间,连带着昔日里酒会丹宴上的那场脆败也被翻了出来,被诸修从各个角度论证,猜度着卢北海昔日里到底是有意藏拙,还是短时间内才情勃发有所进益。
当一个人切实定胜的时候,连带着昔日的败落,都在为这场胜利本身做着花团锦簇的注脚。
楚维阳隔空遥望着这些,像是在用另一种视角观瞧着曾经的自己。
如今,卢北海的声名还很是虚浮,他需得一场又一场的定胜下去,在这暗流汹涌的风口浪尖上从一场定胜走向另一场定胜!
如是,他才有着复刻楚维阳的声名崛起之路,将那些虚浮的声名夯实,进一步凝练成运道之力,然后转化成自己的底蕴。
无端的,分明只是极短暂的时间过去,楚维阳以隔空观照的视角看去,那似曾相识的场景与画面,竟教他生出了许多沧桑感慨的情绪来。
泥丸宫内,灵台之上,《屍解炼形图》洞照幽光,抹去诸般心绪。
伴随着卢北海那一声豪气顿发的“再来”声音,楚维阳屏气凝神之间,不再去在意那些极尽於虚浮的外象诸事,而是全神贯注的观照着卢北海於剑道之中的出手。
那真真是与四时剑,与楚维阳所掌握的二十四正剑印所截然不同的路数。
像是剑道南辕北辙的阴阳两面,只这样看着,便教人觉得浑如水火一样不相容。
但偶然间的一闪念里,楚维阳又觉得事情不会是这样泾渭分明。
凝练了《道童图》,引着玄龙承生息,逐四时变化而显照自然之生灭,楚维阳已经开始了自己的二十四正剑印与自然生灭之力相融合的过程。
这是极尽於玄虚的某种道法根髓上的碰撞。
楚维阳只能隐约感触到那碰撞本身,他甚至很难说的清楚,这种碰撞所带来的成果是甚么,这种碰撞最终的终极目的与形态是甚么。
只是近日里,偶然间的神思时,便会不断地有着切实的灵感诞生,教楚维阳不断的在四时剑的基础上有所进益。
这是往昔时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如今,也正是这种灵感本身“告诉”着楚维阳,观摩卢北海的剑法意境很重要,阴阳未必不能相合,水火未必不能相融。
一阴一阳谓之道。
也许,在剑宗诸脉之外,楚维阳能够洞悟出属於自己的,兼具干坤、阴阳等混元意境的开天剑法!即便如今根基粗粝,但这种冥冥之中的念头让楚维阳觉得,只要与此间有所洞悟,许是便握住了洞开此道门扉的钥匙!
用剑宗诸脉的底蕴,走出自己的路,然后生生的绝了剑宗诸脉的希望!
一念及此时,原地里,楚维阳甚至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他已经将全数的心神沉浸了过去。
——
玉髓河,入海口处。
伴随着一道遁光由远及近的抵至,明光之中,是纯阳宫的大师兄显照出了身形来。
现身的闪瞬间,他不着痕迹的往后探看去了一眼。
果不其然,他已经先一步将五行宗跟踪而来的门人甩脱。
於是,折转过头来的闪瞬间,纯阳宫大师兄的脸上,露出的便是忍也忍不住的笑意——
在遁法上胜过了五行宗门人,这个笑话,他大抵可以与人讲上十几年都不会嫌烦了。
而此刻,道人的目光扫过漫空。
“既已转投五行道法之列,缘何不将早先时的道法根基斩的干净些?嘿!天罡纯阳……小孟道人,别藏了,贫道找着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