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维阳复又观照了一眼那本就甚是惹眼的桃形轮廓,终还是缓缓地去了言语之中的寒意。
“这话说也是与其余长老们说的,你自无需惊扰,贫道这蟾宫不比别的地方,起来罢,莫为了恭敬,而毁了己身的形神,这等寒凉,不是汝能生受的。”
话音落下时,宫纨竹一时间却未曾起身,更相反,宫纨竹反而叩首更为恭谨了些。
“回禀……回禀长老,晚辈还有一番不情之请……”
不等宫纨竹将话说罢,原地里,楚维阳便已经缓步走到了宫纨竹的面前。
道人轻轻抬了抬脚,挑起了宫纨竹的下巴。
“无非是收你为徒的事情,汝宫家,是能予我神通种子?还是能予我金丹修士来实证?这般念头,是你自己一人生发?还是汝宫家举族上下尽都是这般的念想?”
楚维阳的动作本身已经几乎是羞辱,可是当道人的话接连说罢的时候,宫纨竹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匍匐在地上,仰着头,直视着楚维阳那一双猩红的蛇瞳,只觉得那眼眸之中有着一缕幽光,直直地洞见了己身的魂魄真灵之中去。
“弟子……弟子……”
楚维阳摇摇头。
晦暗的道殿内,那细密的鳞片上泛着幽光。
“那么换句话说,贫道若是需要神通种子,汝宫家能为贫道求取来?贫道若是需要金丹修士,汝宫家能为贫道生擒活捉来?”
这诚然非是宫纨竹所能够言应承的。
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在将拜师的事情给办砸了。
可也正此时,楚维阳的话音陡然间一转。
“所以说,拜师……是你自己的想法?诚然勇气可嘉矣!贫道这蟾宫里,来叩见过的天骄弟子已经数不胜数,你是唯一一个此次都来的!而生出过要拜师贫道念想的人,你不是第一个,可却是唯一一个能宣之於口的,哪怕,只是‘不情之请’。”
闻听得这番话时,宫纨竹分明仍旧叩拜在这寒凉的大殿之中,却骤然觉得一股热意从心神之中生发出来,她像是听出了某种弦外之音一样,悸动着不能自已。
那种若有若无的认可感,几乎无端的要教她像个不经世事的孩童一样的热泪盈眶。
“可你用错了方法!
汝美则美矣,身形甚是好看,年轻,漂亮,更是祭礼一脉的大师姐,一身气质迥异於寻常修士,想来顽起来能教人颇有兴致,而汝既然是欲要拜师,想来也愿恭谨的侍奉师道。
可是这些,纵然贫道受用了,於修为有何益?於道法有何益?
吾寻弟子耶?吾寻顽物耶?
汝这般行事,倘若是出乎己心,未免太看轻贫道!未免太轻慢道法了罢!”
话音落下的时候,悲喜交加之余,宫纨竹的心神烦乱的,几乎要搅成一团乱麻。
而也正此时,楚维阳一翻手,取出了一卷道书,卷在一起,进而教道人拿在手中,轻轻地拍了拍宫纨竹的面颊。
“这部《紫蟾丹经》是贫道新近所书,汝宫家若有甚么意动,教家大人读懂了这本,好早做思量,再有你,诚然,勇气可嘉,贫道也愿再给汝一次机会。
好生打磨汝那巫觋祭火。
甚么时候,不晋升金丹境界,能够在这寒凉大殿之中,捋直了舌头说话,贫道便再听你说一说那‘不情之请’!”
话音落下时,宫纨竹伸出双手,捧住了楚维阳手中的那卷道书,进而,当宫纨竹激动不已的叩首再拜的时候,许是有意,许是无意,宫纨竹那洁白的额头,竟轻轻地磕在了道人脚面上。
或许一时间的拉扯乱了宫纨竹的心境,可是如宫纨竹这般能够做到一脉大师姐的修士,自然不会因为楚维阳言语之中的漠然,便真个不再这样行事。
毕竟,甚么美则美矣,甚么顽起来,甚么兴致,这可尽都是玄河长老亲口说的话。
“弟子奉命,定将长老书经安全奉送到主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