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阳曾经亲自用脚步丈量过西土,明白对於这样辽阔而高远的一域而言,这样的时间已经足够紧迫。
但是,想来第五磬也能够真正的明白,这时间拖延的越久,便也意味着那绵延时日更久的昏黄浊世之中的血战里,将会有更多的上清玉平之界的修士陷入殒亡的危机之中。
而一想到这些,不可避免的,楚维阳的情绪复又变得沉重了起来。
“好!”
而也正在楚维阳话音落下的顷刻间,第五磬仍旧继续言说道。
“有贫道作保,当可确定师弟你是长久在南疆云游,甚至是始终在吾净照斋做客,而且说起来,师弟有甚么别的需要么?关於修道炼法范畴之中的。”
这话说起来,没来由的显得第五磬财大气粗,而原地里,楚维阳反而沉默了这会儿说话时最长久的时间,进而在稍稍思量之后咧嘴一笑。
“旁的倒也无妨,倒是劳烦师兄替贫道寻一份滋养气血的无上宝药罢。”
无上宝药诚然珍稀,但对於第五磬而言已然不值得甚么。
“好!”
如是不假思索的应下之后,两人这才不约而同的缓步横渡出了那片凶险的浊煞之地,进而朝着净照斋的山门飞遁而去。
——
圣地大教,后山禁地,峰顶道宫。
这里据说是净照斋为客居之修士所能够安置的最为尊贵之处,毕竟,楚维阳不仅仅是第五磬这位道子大师兄的救命恩人这样简单,玄河道人更是真正着录书经,曾经注名在《玉册》之上的存在。
如是煊赫的声名,不论走在哪里,都是颇有用处的。
而也正是这样,当楚维阳趺坐在这峰顶道宫之中的时候,哪怕未曾经过己身的地师手段的梳理,也能够感受到那磅礴的风水之力将堪称雄浑的元气尽皆朝着道宫之中灌涌而至。
这样的无上宝地,而今端看来,似乎与巫觋教也没有什么不同。
尤其是,当宫纨竹透过那封存着光影与音韵的玉匣,洞见自己在第一次熔炼血焰之灵的过程之中到底都做了甚么并且言说了些甚么之后。
也不知到底是为了展露某种悔过的意愿,还是想要最大限度的掩藏自己那不该有的笑意,宫纨竹匍匐在原地,深深地埋着头,塌着的蜂腰教楚维阳很直观的看着那饱满的桃形轮廓。
像极了楚维阳第一次在蟾宫内见到宫纨竹的时候。
也像极了宫纨竹在被淹没了神智之后所言说的那些“胡话”。
“好了,纨竹,你这丫头,二炼血焰之灵在即,你这些错处,为师便暂且先给你记下,若是再有这样的不敬师之言语,当有数罪并罚,彼时,莫怪为师心狠。”
闻听得此言时,宫纨竹终是从那种匍匐的姿态下一点点的扬起了头来,进而,那姣好的面容遮掩了那桃形的轮廓,再之后,宫纨竹自原地里变成了趺坐的姿态。
仔细看去时,宫纨竹的面容上仅只有着即将修道炼法的慎重,没有悔过的神情,但也没有笑意。
可楚维阳却像是无端的,瞧见了那懊悔和窃笑交织的一抹复杂神情。
於是,当着宫纨竹的面,在她的注视之下,楚维阳翻手复又取出了那宝器玉匣,进而将其直直地对着宫纨竹,并且一道法印甩落时,开启了其对於画面与声音的记录。
霎时间,肉眼可见的,楚维阳察觉到了宫纨竹原本松弛的身形在一闪瞬间的紧绷,复又在这样的紧绷之后缓缓地松弛下来的变化。
而也正依循着这样的变化,楚维阳再看去时,遂见得宫纨竹真个没有了那懊悔与窃笑交织的神情,仅只剩下了纯粹的炼法的凝重。
於是,道人微不可查的轻轻颔首。
一切尽都是为得宫纨竹的道与法之修持而已,全然没有甚么个人恩怨在其中。
“开始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