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正是这一礼拜过之后,终於,长久以来神情甚为克制的邢道人,终是在这一刻朝着楚维阳和第五磬轻轻招手。
“好了,孩子们,随老夫来罢。”
须弥门扉既然已经能够架在这宝仙九室之界中,便已经意味着这湍流之上的浮球已经被古法修士所捕捉,所锚定。
重重须弥都能够横跨,自然而然,这接引如是大界,完全掌控着浮球停下来,自然也是诸位古法修士的事情。
合该楚维阳与第五磬所做的诸般事情,便已经在这一刻尽都做罢。
於是,楚维阳与第五磬尽皆在这一刻毫不犹豫的将身形凭空升举,甚至在这一过程之中,始终沉默着的第五磬,远比楚维阳更要迫不及待一些。
而也正此时,在邢道人和谢奎老道的身侧,忽地,那宫装妇人的身形显照,隔着须弥门扉,一招手时,便将那原地里悬照的《玉册》拘在了掌心之中。
也正是此刻,楚维阳和第五磬已经在须弥的概念里,跃出了宝仙九室之界,并且一步驻足在了这须弥甬道,这狭长血色战场之中。
然后,那宫装妇人手握着《玉册》,似是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其中那尚还未曾晕散去的天师道法的神韵,遂旋即目光偏转,颇诧异的向楚维阳这里看过一眼。
她满以为,楚维阳能够以道侣的身份,兼修以百花楼的须弥之道,便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了。
而今看来,这自故乡里走出来的天骄妖孽,尚还有着他们这些自岁月光阴里愈渐衰退去的老家伙们所未曾思量及的“惊喜”。
只是这样的惊诧,尚还不至於教那百花楼的祖师有所失神,好似是瞧见了楚维阳依循着气机变化而望来的目光,原地里,宫装妇人甚至尚还有着余裕朝着楚维阳无声息的一笑,这才一手轻抚向手中拘来的《玉册》。
霎时间,那天师道法神韵之中,一切与须弥之道有关的义理被触动,进而,借由着某种趋同的但却实则似是而非的气韵牵系,那宫装妇人的百花斑斓神辉霎时间借由着《玉册》洒向整个宝仙九室之界。
那浑似是同样的外象之下所截然不同的道法义理的阐述。
在楚维阳眼中,那是须弥壁垒的重叠,是须弥与堪舆之道的浑一,但是在宫装妇人的眼中,这便是纯粹的须弥一界的相继诞生,那便是诸界重叠的百花繁盛。
进而,几乎仅只是顷刻间,那横贯一世的玄雷罗网,便在那神辉晕散的过程之中,渐渐地变幻成了百花丝线的模样。
真正的无上百花符阵层层嵌套着,如是在天地之间延展开来,进而,那原本玄雷罗网消弭之处的边沿,也重新被斑斓的丝线所贯穿,
一切还未曾重叠的,尚还在重叠的,已然重叠完成的,所有的一切一切,宝仙九室之界关乎於须弥之力的变化,尽皆在这一刻得以加速,得以完善。
於是,那重叠的须弥壁垒之中,是真切的一座座洞天凝练而成,甚至正因为着昔日楚维阳是依循着灵秀山水所锚定的玄雷罗网,而今,这一座座洞天之中,正有着那些灵秀山水镇压须弥本源,支撑开须弥壁垒。
几乎顷刻间,那“浮球”便在道法义理的范畴之内,如此缩小至了极限。
可也正是在这顷刻间,伴随着那几乎仅只数息之间,显照复又消弭去的斑斓符阵,随着那些洞天的相继建成,紧随其后的,则是那最后在天地之间一点点欲要弥散去的斑斓灵光的尘埃齑粉,忽地在这一刻,自黯灭之中兜转。
斑斓诸色顷刻间尽去的同时,深灰色的灰芒大盛,霎时间洞照向了四面八方。
翻手百花,覆手须弥。
而再看去时,那一道道原本借由着楚维阳、第五磬还有这宫装妇人的手,相继合拢的天地壁垒之处,忽地,一道道须弥门扉洞开。
轰——轰——轰——
无声息间,伴随着那一道道门扉的洞开,这一道道皱褶未曾延展,但却几乎与延展无异!
门扉将洞天与寰宇重新贯连,某种原本渐次分散割裂开来的本源在这一过程之中重新浑一。
如是一界之“浮球”,竟在这一刻做到了渺小而恢宏,轻灵而厚重!
而也正是这样的变化被楚维阳收入眼中,霎时间,道人的心神便被更进一步的触动。
那不再是甚么浮球!那在楚维阳的眼中,更像是一艘改换了外象,但却实则分明是刚刚建成的百界云舫!
炼化天地若法舟!
进而,伴随着那真正百界云舫的神韵切实显照的时候,在乎於此,在乎於彼。
於是,仅只是在那煞是好看的斑斓灵光的兜卷过程里,这一方大界的牵引已经开始,已经结束。
而在这样无声息的观照之中,楚维阳只觉得自己被无言的指点与教导了一番。
道法从来不仅只有厚重与雄浑这样一面,那道法可以更为轻灵,可以更为恢宏。
那开天法的无上道法至理,甚至可以直接运用在天地之中!
此是为,夺天地之造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