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的时间流速相差百倍，那么……此时距离封神之战，应该才过去了三十年。

还好，还不算太晚。

长廊尽头，有株枝叶繁茂遮天蔽日的巨大梧桐树。一座精巧的楼阁倚树而建，上以古篆书“归梧”二字。楼阁内帘幕低垂，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个抚琴女子的身形。

琴韵一抹一挑动人心弦，但力道却细软靡靡。

“你受伤了。”齐恒沙在帘幕前止步。以他的修为，有没有帘幕阻隔都一样，听呼吸，察吐纳，就能判断帘中人的状态。

不止受伤，还伤得极重。伤势沉重到连抚琴时的力道，都控不好了……齐恒沙曾经多次听过白羽织心抚琴，当时的她素手挥五弦，便有刀戈征伐之意、崩云裂石之势，哪里像如今这般绵软。

“我初到此处时，被卷入一场纷争。若不是东华帝君命人相救，我已然神魂俱灭。”白羽织心停了抚琴，缓缓而道。

“你应该立刻闭关疗伤，至少四十九天后再出关。”齐恒沙皱眉。

“非是我不爱惜自己，实是……你一路过来，可碰见过什么事?”白羽织心问。

“蓬莱仙境封锁，有仙人在斩杀妖族。据说是奉东华紫府少阳帝君之命。”齐恒沙将所见所闻毫无保留地告知白羽织心。

“这就是了。东华帝君，现在根本不在蓬莱。你说，他们是在奉谁的命?”白羽织心继续道，“据我所知，封锁蓬莱仙境诛杀妖孽的旨意，是从天庭下达的。东华帝君於我有恩，我岂能在此时不闻不问。就算强行闭关，心思浮动，於我的伤势也有害无益。”

“天庭……”齐恒沙凝眉沉思。

“你能来到这里，想必是看过我的手记了。我整理了化蛇说过的‘神话’。化蛇说，天庭是封神之战的得利者，据我这些天的观察，确实如此，但不限於如此。”白羽织心说，“所谓三界共主心中所想，并非三界太平。”

“权势，野心……稍不如意， 便责难三界。他欲谁生，谁便生。他欲其死，谁便死。”齐恒沙接道。

“正是如此……封神之战前，诸圣俱在，他还有所收敛。现在阐截二教两败俱伤，他便再无顾忌了。”白羽织心说罢，突然剧烈咳嗽。“咳，咳……封神之战，不是结束。真正的血雨腥风，才刚刚开始。东华……东华帝君，便是他首先要针对的。”

齐恒沙知道白羽织心口中的“他”是谁。

高坐於凌霄殿上的三界共主，昊天玉帝。

“嗳……我有一点不明白。”秦九在石开玉面前走来走去，“他们折腾他们的，关咱们什么事。我是被齐恒沙绑来的，石开玉你是怎么回事。”

石开玉白了他一眼:“等你到了化神期，麻烦就会一个接一个找上门。躲开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到时候你不想来也有人逼你来，甚至可能无知无觉，一觉睡醒就到了这里。”

“所以我这算是抢先体验一把化神期的待遇?……那些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势力，把我们一个个拉进这里，是想让我们送死还是搅局啊……我们不是第一批吧，前面那些人呢?”秦九想得脑袋都痛了。

“我们只有努力活得久一点，才有可能找到他们。”白羽织心缓缓而道，“但我并不抱希望，从我师父的命灯熄灭那天起，我便不奢望能再见他了。但我一定要弄清楚，他是如何死的。”

齐恒沙放柔了声音:“这个世界上，有六道轮回。只要不是魂飞魄散，就还有希望。”

秦九翻了个白眼。他是懂了，他就不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