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季从沈廉的话中听出了担忧。这也是自然,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上万蛮军精锐,是万军从中未逢敌手的野狼骑,单靠凌玉能够管用么?可除此之外,沈廉他们能依仗的还有什么?二百兵士?一万多只有工具的矿工? 沈廉忽然脸色一黯,压低声音道:“徐大人,若真的城破,你护着凌少爷上老银山,再抄小路快走,毕竟我们投入凌少爷门下,切不可让他出事。”
徐季一震,觉着沈廉这话中带着死意:“沈廉兄?你?”
“我是武将,武将守城,只可进不可退。今日,便要与归林共存亡了。”沈廉嘿嘿一笑,却又收起了笑意。
“武将如何?文官如何?难道我徐季读了圣贤书,就要临阵脱逃么?”徐季也是长笑,“沈兄,你我相交,不过经年,但今日,便死在一起吧。”
沈廉皱眉,还要再说,可是对面的蛮族大军,却开始动了。
第一声号角吹响时,朝阳犹如流着火红的血般,从地平线上跳了上来。而蛮族大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叫,一面面旗帜,突然竖起,那支安营扎寨的蛮军瞬时不见,变作了一支随时能够冲锋,随时能够攻城拔寨的铁血之军。
那凄厉的吼叫和怆然到极致的号角声,让城墙上的兵士面色惨白,搭在千钧弩上的手不住的颤抖着,他们中有人经历过血战,从前的惨况,仿佛又活生生的回到了眼前,如今,就该轮上他们了。
不到一刻锺的光景,蛮军就收拾好了营帐,列好了战斗队伍,不计其数的石壳马排列成整齐的队伍,数千的马匹,竟然在蛮军骑师的操纵下,走出了完全一致的步点。
哗!哗!哗!哗!
每一步,都能够让大地震动一次,让城墙上的巨弩,发出微微的颤音。
在内城握着工具准备巷战的老百姓,虽然看不见蛮军的样子,但如今大地震动,轰天巨响,让他们心惊胆颤,几乎快要精神崩溃了。
一匹雪骑却穿城而过,快到城门边时,骑马之人已经飞身而起,犹如白色雄鹰般的飞上了城楼。
“凌少爷来了!”矿工们大叫着鼓劲,“凌少爷来了!!!”
凌玉才刚刚睡醒,昨天消耗掉的灵力,也因大批矿工的崇拜而恢复过来,如今换上精干短打外衣,更是显得精神焕发。
凌玉可不像沈廉等人那么忧愁。一来妖狐少爷并没云朝人迂腐的心理负担,对他来说,就算守不住打不过,逃还是能逃掉的,只消带上花舞月往老银山一钻,任什么蛮兵都别想再找到他。
另一来呢,凌玉还有一张底牌没揭开,有了这张王牌再手,他的底气也要足许多。
“凌少爷来了!”守城军士也是精神一震,他们看着白衣如雪的少年站立在城门楼子上,面色冷漠的看着远处蛮军迫近的烟尘,而徐季和沈廉两个官员,束手站在两边,陪着十二分的小心。
虽说凌玉并没有官职在身,可凭借着近几日在归林做下的事情和积累的人望,丝毫没人觉着,凌玉反客为主的站在主将位置上有什么错。
有些人天生就是帅才,官职和年龄,反倒又不重要了。
“一夜没睡?”凌玉虽然望着前方,嘴角的微笑却是对那两个超龄的门生。
咳咳。沈廉干咳两下,却接不上话。这样的大战临近,也只有凌玉能够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