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因为这个翻云覆雨阵来的,那么你可以回去了!”在阵中,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很清晰,整个洞庭湖远近都听到同样分贝的振动。
杨治恶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他的来意被阵中人给说中了,而且从阵中人这一声天地同音的修为来看,居然是近千年道行的妖怪,比他要高明得多。妖怪之间,本来就是强者说话,杨治恶也不由地心生退意,可是他不能退,至少他肩上的责任不容他退却。
“这位前辈!”杨治恶的语言开始恭敬起来:“自从七百年前断龙之战以来,我万妖盟经过五百年的奋斗和妥协,终于跟佛门、道门达成和平共处协议,为我妖族在尘世的生存繁衍取得一席之地。这两百年来,尘世妖族日益兴盛,甚至出现与佛门、道门融合的趋势,只要不肆意妄为,再也不必像以前那样整天战战兢兢,生怕遇上哪位高僧高道出手灭了自己。这是我妖族发展史上前所未有的盛世,可是前辈此番举动却违背了当年的和平共处协议,予人以话柄。佛门已传出佛戒令,召集天下佛道各宗,守护长江两岸千万生灵,战乱不起再已,若起战乱,势必回到当年不问是非,只问出身的佛道妖大战,令我妖族数百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杨治恶侃侃而谈,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得极为透彻。可是翻云覆雨阵的主持人冷笑一声:“那是你陆上妖族之事,什么和平共处协议?我们水族有人参加吗?”
“有!”杨治恶回答得很坚定,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水族中,除了江河淮渎四龙君所属的众水族超然群妖之外,其余水族均派代表参加了和平共处协议,并接受世俗国家力量的监督。”
江河淮渎是神州四大水系,由正牌天封的龙族所掌。四大水系中的水族天然为龙君部属,是经过天庭封赐的,不再属于妖族之列。佛道各宗也历来没有对龙君部属进行围剿,遇到龙君部属为恶的,顶多投碟龙宫,由龙君自行处理。每次佛道除妖战争中,四大水系的水族是超然其外的。
阵中人冷哼一声:“你们妖族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还接受世俗力量的监督?简直是丢尽了妖族的脸!还有,既然知道我长江水族超然群妖,为何还在这里叽叽歪歪?”
杨治恶诚恳地说:“前辈!自从七百年前断龙之战后,龙族已全体迁入天界,这尘世下界的水族再无龙君统领,自然无法获得天封,超然群妖之外了。我虽不知道前辈为何要发动这翻云覆雨阵,但却知道,如此一来,会有多少生灵涂炭,有伤天和啊!”
阵中人哈哈大笑:“本座就是接到龙君之令,与鄱阳湖水族为此战先锋,行雨兴洪,为尘世一洗污浊的。”
杨治恶大惊失色,呆了片刻后,才期期地说:“前辈想效当年九龙往事?”
“不错!”阵中人笑着说:“你倒有几分见识!”
杨治恶苦笑说:“前辈,时代变了!这些事都写在妖族教科书里,谁都能读得到,无关见识不见识的。可是前辈也该知道,就算当年九龙兴洪,还是败在大禹手中。何况现在龙族根本不在的局面下,杨某人不敢苟同前辈的话。”
阵中人说:“你还是不信本座是奉了龙君之令而行雨兴洪的?”
“不错!”杨治恶一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恢复了其沉稳的本色:“若是龙君之令,前辈为何只在洞庭湖底布翻云覆雨阵?须知,洞庭龙宫一开,只要在祈雨殿内,布下神龙行雨阵,只需一天,便可将整个洞庭之水高涨过岸,吞没四周了。”
对于杨治恶的话,阵中人似乎无从推翻,只是冷笑几声后,一道金光从阵中飞出,直冲杨治恶而去。杨治恶右手一抬,化为龙爪模样,将那道金光收在手中。
那是一面金牌,上面以红、紫两色细碎的珍珠布出上下翻飞的两条龙,在双龙的中央,是一个紫色的“令”,传出阵阵能量波动。阵中人说:“你的原形扬子鳄,本是水陆两栖,也算是半个水族,又有龙君旁系血脉相承,该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吧!”
“长江龙君令!”杨治恶的脸色白了白,恭敬地高举过顶,手中云烟一生,将那面金牌送还给阵中人:“前辈!此事关系体大,杨某人难以承担,必须上报万妖盟盟主定夺,还请前辈原谅!”
“去吧!”阵中人叱退杨治恶后,手中法诀不等,引动着翻云覆雨阵再次转动。
“1998年6月12至17日,鄱阳湖水系抚河、信江、昌江水位超过历史最高水位;洞庭湖水系资水、沅江、湘江也发生了洪水,两湖洪水汇入了长江,致使长江干流监利以下超过警戒水位。”这一份水文变化纪录迅速送到了长江管理委员会,同时,又经过国安局特勤小组,传达到归元寺虚声大师那儿。
虚声大师轻叹一声:“长江水灾的第一波已经来了,不知各宗的高手到位了没有!唉,没有师叔坐镇指挥,如此广阔的长江流域,各宗都是自顾自的,只怕难以形成合力啊!”
他可不知道,除了各宗自顾自的外,他的“师叔”张子初更是自顾不暇。在欣赏完杨治恶和阵中人的现场直播后,他将镜头推向翻云覆雨阵中,发现整个阵式是以一只妖为中心。一个平常和善的中年人,穿着一身休闲装,外面围了一圈光球,他就是光球中打坐休息。
佛灵看了老半天,才说:“好家伙,原来是只江豚妖。奇怪了,这家伙也有近千年道行,修的又是道门法术,至少该是渡劫期了,人劫地劫一过,就是天劫。天劫最忌杀生,他却敢如此肆意妄为,太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