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个屁,这种垃圾队,他们根本不配和我们打。”
“有什么办法,也不知道夏沉光背后搞了什么手段,居然说通了主任。”
……
他们抽完烟,扔了一地烟头,渐渐走远了。
夏惊蝉近距离地望着许青空。
额前几缕短发随风在眼前,沉黑的眸子专注地望着草丛缝隙,凝着冷厉的锋芒,薄唇微抿,贴近了她的头顶。
夏惊蝉甚至能感觉到少年温热的呼吸,轻轻落在她发丝间。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活泛了,压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臂…似有千钧重。
近距离看他,他真的漂亮。
“躲什么?”许青空垂下眸子,女孩连忙移开视线。
“咱们寡不敌众,避免吃亏,先躲一躲。”
“我不会让你受伤。”他沉声说。
“但我怕你受伤啊,更不想你伤人。”
许青空低头看怀里的姑娘。
她靠着他,乖得像一只黏人的小猫,冲他傻兮兮地微微一笑,一下子凑近了过来,在他耳侧停住,距离皮肤毫厘之距,湿湿的呼吸近在咫尺。
少年身体蓦地绷紧了,心脏仿佛跳空了一拍,视线如同磁铁般黏着她。
小姑娘伸手在许青空的头发上触了触,然后摊开手掌。
几颗鹅黄细碎的桂花。
她笑着说:“落在你头上了,帮你弄掉。”
……
黄昏傍晚,夏惊蝉和许青空清理了小花园的落叶,许青空说要去买点东西,让她先回操场。
却见队员们垂头丧气坐在球场上。
平时最活跃的肖屹,这会儿都是恹恹的,单手握着篮球,五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
夏惊蝉挪到钱堂姜身边,问道:“怎么回事啊?”
“刚刚陈飞校队几个又来了,又把他们暴虐了一顿。”钱堂姜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主打一个摧毁心态,欺侮□□。”
夏惊蝉撇撇嘴,心说陈飞这些个校队的家伙,一天到晚是闲得慌吗,非得跟他们社团作对。
夏沉光一个人在场子里运球,鼓励众人道:“这有啥,胜败乃兵家常事。继续练起来,我就不信了,一次输,两次输,三次四次五次还能输。”
肖屹在边上泼冷水:“还真能,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线的。”
“以后他们来挑衅,咱们热烈欢迎。有时间,咱们还要主动去找他们。”
“找虐啊?”
“当然是吸取失败的经验教训!”夏沉光一一分派任务,“我负责陈飞,肖屹,你负责他们队个儿最高那个大块头,唐小强,你负责抢篮板,小夏同学,你到时候化个妆,打扮漂亮点,在边上给我们跳拉拉操加油打气。”
夏惊蝉:“这么羞耻的事能不能换个人,让我们领队上吧,更吸引眼球。”
夏沉光望了眼死胖子钱堂姜:“也不是不行,到时候穿短裙啊,把你的腿毛露出来。”
钱堂姜:???
没一会儿,许青空回来了,走到夏惊蝉身边,攥住了她窍瘦的手腕,翻开,在她侧肘的位置找到了两处蚊子包,涂了风油精。
夏惊蝉心头一惊,清凉的感觉漫遍皮肤,温暖柔软的指腹轻揉着,心头升起酥酥麻麻的感觉:“刚刚草丛里好多蚊子噢,又不敢动,你也被咬了好多吧。”
许青空:“还好,我不是o型血。”
“所以蚊子全被我吸引了!”夏惊蝉忿忿地撇嘴,“我就是你们的人形驱蚊器,有我在的地方,方圆十米你们都不用担心被蚊子咬。”
肖屹听到这话,忍不住喃了声:“o型血啊?”
“是啊。”
他望望夏沉光,略带嘲讽说:“友情提示,他是AB血,所以你下次再骗他钱,得把这bug圆上哦。”
“我没有骗钱。”夏惊蝉看出肖屹心情不好,有点找茬的意思了,连忙解释,“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肖屹冷笑了一下。
他是夏沉光最好的哥们,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在一起。
小学的时候,他因为个子小,经常被学校大块头欺负,是夏沉光站出来,帮他跟大块头打架,常常落得嘴角淤青,浑身是伤。
夏沉光性格憨厚,心眼子实诚,但肖屹却是个脑子灵活、能言善辩的。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夏沉光。
“你数数,你从他身上扒拉多少钱了,一次两次就算了,但你不能总拿他当冤大头不是。”
“我没有,我本来就是他女儿!没说谎!”
“那你怎么解释,血型对不上的事。”
“我是他领养的,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有正规领养的文件的!”
“那你拿出来啊!”
夏惊蝉讪讪地说:“我…我又没带,而且我怎么知道自己会穿过来。”
“你还是在胡说八道。”肖屹冷着脸道,“要玩父女游戏没问题,平时开玩笑没人管,但你别再骗他钱了,他不是什么大少爷,他经历的事情不比你少,也是爹不疼妈不爱的,自己生活紧巴巴的,还养你,他又不是菩萨!”
夏沉光听不下去了,走过来拉扯肖屹的手臂,让他别说了:“不要你管,跟女生发什么火儿,有火儿冲陈飞他们发去啊。”
“我就看不惯她这么骗你。”
夏惊蝉揉了揉眼睛,一直在忍眼泪,但还是没忍住,呛着哭出来了。
收养这件事,是夏惊蝉心里最大的隐痛,以前她都不跟人提夏沉光收养她这件事,好像不提,他们就是真正的亲生父女似的。
是啊,他终究不是她亲爸爸,上一世不是,现在重生回来,就更加不是了。
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就是完完全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
她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什么都没有!
许青空看不下去,冲过来一把揪住了肖屹的衣领,呼吸粗重,暴躁地说:“道歉。”
“干什么,你还要打我啊?”肖屹丝毫不惧他,“你俩谈恋爱,她没钱,你养她啊,别来祸害我兄弟行不行,他又不是冤大头。”
夏惊蝉怕许青空真的动手,连忙跑过去,死命揪着他的手臂。
夏沉光也架住了肖屹,避免队员内部打起来。
“行了,我说了叫你别管这件事!”他冲肖屹怒吼道。
“她骗你啊,老子就是看不惯。”
“你看不惯别看,我自愿的,怎么了。”
夏惊蝉哭着跑回椅边,抓起薄荷绿小书包,从里面摸出一把钱,全部塞进了夏沉光的裤子兜里:“还给你就是了!但我没有骗人!”
说完,她一个人抆着眼泪,兀自跑开了。
夏沉光想去追,但许青空已经率先追了上去,他看看肖屹,忍不住怒声说:“这下你满意了。”
肖屹看着夏沉光胀鼓鼓的裤子包,冷哼了一声:“又不是没钱。”
“她有钱没钱,老子愿意,你少管行不行!”
“我说你是不是中邪了,那姑娘又不喜欢你,你这是干什么,舔狗当得心甘情愿是吧。”
“我又没想跟她怎样,说了你也不懂。”夏沉光一个人坐在篮板底下,五脏六腑都被拧得难受。
几个队员们面面相觑,也都用一种责怪的眼神看着肖屹——
“人家夏夏挺好的。”
“干嘛欺负女生。”
钱堂姜也有点不满,想给肖屹一拳头,又怕打不赢他,骂骂咧咧说:“你看看人家一天干多少活,抱怨过吗,别说夏队,老子都愿意给她开工资。她要被气走了,球队解散算求了,什么人啊。”
肖屹心情也很烦躁,有点懊悔,但又要面子,独自抱了球去旁边的场子里练着。
……
夏惊蝉一个人沿着操场走着,心情低落,时不时有几个夜跑的同学与她抆身而过,掠起一阵燥热的晚风。
她看着周围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巨大的孤独感猝不及防地随着夜幕缓缓降临…
她是O型血,夏沉光是AB血,他们两个是完全没关系的两个人,生命里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她依靠不了任何人,没有爸爸,只剩了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时空里。
夏惊蝉独自坐在操场草坪上,看着漫天星辰,星移斗转,孤独感难以驱散。
她抱紧了双腿,脑袋埋在膝盖里,轻轻蹭了蹭眼泪。
似有脚步声,踩着窸窸窣窣的草地,似在她身后停了下来。
夏惊蝉睁开湿润的眼睛,看到熟悉的薄荷绿书包垂在她眼前,她抬起头。
少年五官在夜色里愈显锋锐,皮肤冷白,细碎的额发垂在眼前,被微风一阵阵地撩动着——
“丢三落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