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再努努力。”
“算了。”夏惊蝉摇摇头,“最佳时机已经错过了,我们现在启动B计划。”
“还有B计划?”
“我昨晚刚想的,准确来说,是许青空提醒我的。”
夏惊蝉拍拍他的肩,他凑近了过来,她在他耳畔嘀嘀咕咕一阵子。
夏沉光睁大了眼,看看她,又看看宛如军师一般倚在柜子边的许青空,莫名感觉他们仨今天这聚会,像电视剧里邪恶反派结成联盟一般。
不管怎么说,夏沉光都不能再任由夏安瑜鸠占鹊巢地霸占着他的家,伤害他的父母了。
他必须扳倒他。
……
徐文洋被拘留了三个多月,刚被人保释了出来,回家之后,老爸将他狠揍了一顿,直接赶出家门,说我们徐家不要你这不肖子孙,让他滚,再也别回来了。
现在他是家也没了,学业也没了,一个人在街头游荡着。
前两天去找了夏安瑜,夏安瑜似乎也忙得很,焦头烂额的样子,给他画大饼,说将来肯定会报答他,但现在他还忙着,让徐文洋别再出现了,以免被人看见。
然后,他随便甩给他一百块钱,跟打发叫花子似的。
这一百块钱,徐文洋没两天就用得精光,在街边嗦了碗凉粉,斜眼打量着卖凉粉的老奶奶,饱餐一顿之后拔腿就跑,试图逃单。
本以为老奶奶腿脚不便,行动冲缓,肯定追不上他,没成想老太太的孙子就在边上,见有人逃单,二话没说追了上去。
这家伙是个一米八几的肌肉猛男,三两步追上了徐文洋,将他揪回来:“狗东西,吃白食啊!还想跑,门都没有!”
“不是,我没逃单。”
“没逃单你跑什么!”
说罢,他扬起手要赏他几个大逼兜,徐文洋本能地用手遮挡。
巴掌却冲冲没有落下来。
徐文洋眯起眼睛望过去,看到穿红球衫的少年按住了肌肉男的手,肌肉猛男居然动弹不得,用力挣脱,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抱歉啊,误会。”夏沉光笑着说,“他有点急事要走,这不,叫我来给他付钱呢。”
肌肉男疑惑地看着他们,不满地说:“十块!”
夏沉光从兜里摸出十块钱递了过去:“见谅啊,真是误会。”
男人收了钱,拍了拍徐文洋褶皱的衣领:“哥们,有急事怎么不找说呢,还跑,你这一跑,我不就当你逃单了吗,行,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跟你道个歉。”
肌肉男离开后,徐文洋抆掉了嘴角沾染的灰尘,垂着视线,脚尖踮着路旁的碎石子。
夏沉光再一次拯救了他几欲破碎的可怜自尊心。
第一次是很小的时候,一帮有钱人家的小孩搞恶作剧,把他推进泥坑。
夏沉光虎虎地跑过来,将他拉出泥坑,跟他说如果不开心,就别和他们玩了,想玩篮球吗,他可以教他。
这一次,他又这样…
徐文洋是真的讨厌他,为什么每次他都这样,像个拯救者高高在上地对他施加拯救。
明明他们是一样的人!
噢不,不一样了,从他被夏家父母带回去,有了一个牛逼轰轰的夏家大少爷身份开始,他就和他不一样了。
夕阳下,少年的眉眼依旧如初,就像他第一次见他一样,眼底盛满了清澈坦荡的光。
徐文洋讨厌这样的光。
“大少爷,没事我就先走了。”他啐了一声,转身离开。
“你就这么恨我,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吧,徐文洋。”
这是夏沉光最困惑的地方,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他就是恨他。
徐文洋压住了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不恨你,都是为了利益,夏安瑜答应我,以后许我一个好前途。”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学业没了,朋友没了,家人也没了,还有了案底以后工作也不好找,你这辈子都被你自己、还有夏安瑜给毁了,你还想着他给你的好前途?”
夏沉光是真的愤怒了,对他的执迷不悟恨铁不成钢,“醒醒吧蠢货!夏安瑜那种人,你跟他合作只能是与虎谋皮!不会有好下场。”
“你以为你是谁!”徐文洋忽然冲过来,用力将他推开。
夏沉光没稳住重心,摔在巷口转角的石板路上。
“你凭什么说教我!你算什么东西,你明明跟我是一样的人,攀上高枝你就以为自己高我一等了是吧!我就是要扳倒你,就是不想让你好过!”
夏沉光气得跳起来,揪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墙上,狠狠给了他一拳头。
徐文洋嘴角青紫,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那些人把你当小丑,嘲笑你,戏弄你,但我夏沉光从来没有。以前我让你不要和那帮富二代少爷玩了,我们一起打篮球。后来为什么疏远,是我被父母领回去吗?不是,是你心思根本没在篮球上,你总想着认识更有钱的家伙,去讨好他们,跪舔他们。”
“还不是因为我不是你!我要是像你一样,有个有钱的老爸,我能这样吗!我爸妈求人求了一辈子,我不想像他们一样没皮没脸。我想给自己挣个好前途,有错吗!”
夏沉光将徐文洋摁在墙边,压着嗓子,沉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快被放出来?因为苏美云撤诉了,为什么她撤诉,是你爸跪在她面前,为你犯下的所有错误向她道歉。你现在说这叫没皮没脸,徐文洋,你是个人吗!”
说完,夏沉光又是一拳头,狠狠揍在他肚子上,打得他五脏翻涌,疼得快要晕过去。
然而,相比於听到这话所受的刺激,这一拳的痛苦他几乎感受不到。
“你在骗我!我不信,我出来之后,他们根本不管我!还要和我断绝关系!”
夏沉光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徐文洋,你看看你自己,初三那年的篮球赛,你跳起来盖帽,赢了我的球,那个时候的徐文洋有多意气风发,现在的徐文洋,就有多可悲、多可怜。”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条小巷子。
……
露天咖啡厅。
刚刚在徐文洋面前有多能言善辩,现在夏沉光就有多焦灼。
他压根不敢看坐在对面的夏惊蝉和许青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为父觉得吧,这事儿还有再商量的余地,不需要找他帮忙,咱们也可以搞定。”
夏惊蝉一看他搓手手的样子,就知道十有八|九,事情又搞砸了。
除了打篮球,她这位父亲大人这辈子没干成一件大事,是有原因的。
“你有没有跟他讲,说夏安瑜已经没几天蹦哒了,问他要不要跟你合作,扳倒夏安瑜?”
夏沉光摇头。
“那你有没有许诺他,夏安瑜答应他的前途,你同样可以做到?”
夏沉光依旧摇头。
“那你什么都没说,还去了这么大半天,你干嘛去了?”
“呃。”夏沉光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就…叙叙旧。”
“……”
夏惊蝉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就知道!就知道他又要翻车!
夏沉光看她这失望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一而再地错失良机,真是蠢到家了。
但他就是…说不出口。
“我认识他很久了,我们以前一起打球,虽然后来关系淡了,但我不想拿他当工具一样利用,他从小就被那些有钱少爷呼来喝去的,如果我也这样做,那我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陷害你的?”
“我刚才狠狠揍了他一顿,算是报仇了。”
“对对对,您好牛逼。”
“臭丫头,你你你…少阴阳怪气。”
“唷,您还听出我阴阳怪气了。”夏惊蝉对他竖起大拇指,“我是不是要夸夸您!有进步啊。”
论嘴皮功夫,夏沉光不是她的对手,闷不吭声,委屈巴巴的样子又有点可怜。
夏惊蝉也不想责备他了。
其实她心里早就知道,老爸就是这样的人,这辈子都改不了。
“我说你就是太老实了,才会总被欺负,你这样未来会很惨的啊。”
“这不是还有你吗。”夏沉光脸上笑嘻嘻,殷勤地给小姑娘插上奶茶吸管,又给许青空点了一份甜品,“女婿,你也尝尝,今晚我请客,谢谢你俩帮我这么多。”
许青空面无表情道:“别占我便宜。”
“行,记住这话,以后千万别当我女婿,谁当谁是狗!”
许青空:“……”
三人吃着甜品、插科打诨聊着天,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座位的隔板边,徐文洋紧紧咬着自己手背,躬着身子,轻轻颤抖着。
眼泪盈眶。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对不起!我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