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尊(1 / 2)

许青空拦住了夏惊蝉, 低声说:“这是赌局,挡人财路,我们今天可能走不出这地下球馆。”

许青空自己无所谓,这帮男的也无所谓, 但他不能让夏惊蝉陷入危险。

夏惊蝉看看周围这帮赌红了眼的家伙, 意识到了不能冲动行事,只能揪心忍耐着, 看完了这一场血腥又野蛮的比赛。

在观众们欢呼或谩骂的吼叫声中, 输了比赛的林照野, 狼狈地退了场。

走出围笼般的赛场,他被几个男人推搡着,拖到后场去暴揍了一顿——

“靠!又输!”

“你数数,你他妈输了多少场了!”

“你到底会不会打球!”

“讲规则,谁他妈让你讲规则, 你看看别人跟讲规则了吗!”

“不会打就滚啊!”

“以前的林照野可不是这样的!”

“我们信你才押你, 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

连总跟林照野不对付的陈飞他们几个都看不下去了, 想冲过去帮他解围, 但夏沉光阻止了他们:“走走走, 都走。”

“不是,不管他了啊!”陈飞还想上去帮忙,被肖屹和钱堂姜, 一人一边拖拽着,带出了地下球场。

“真不管了啊!”

夏惊蝉不住地回头看他,见他被几个男的踩在地上狠狠踹了几脚,心里难受极了, 一步三回头, 最终还是被许青空拉着离开了。

她知道为什么夏沉光让大家走。

别看林照野平时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样子, 其实这家伙特别要面子,每次挑战许青空失败之后,都会一个人emo很长时间。

自尊心强得要死。

如果被这么多朋友撞见他如此狼狈挨打的样子,怕是篮球队都待不下去了。

第二天,夏惊蝉跟着老爸一起找到了地下球场的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里,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人看到夏沉光和许青空两个超过一米九的高个儿男生走进来,还以为他们也是要应聘球员来的。

直到夏沉光表明了来意,想打听关於林照野的事情。

“他啊,他之前在我们这儿打过小半年,被他舅舅带过来的,是我们这儿的王牌明星,基本上十场能赢八场,好多老板都是他的粉丝,每次下注必押他。”

“这不,走了小半年,说是打正规比赛去了,我们这儿来去自由,是正规经营的地方,他要走就让他走。”

“半个月前,这小子又回来了,说家里妹妹生病了,急需用钱,还想继续在我这儿打。行吧,我也是个善人。”经理望了望神龛里供奉的财神爷,笑着说,“我同意他回来了,但这小子水平是越来越不行,十场有五六场都在输,打得也没以前够劲儿了,我这还想着怎么想个招、把他辞了呢。”

夏惊蝉听到经理的描述,恍然想起之前在动物园玩儿的时候,林照野跟她提起过他家里的事。

他爸病逝了,他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还有个很可爱的团子小妹妹,他舅是个赌棍,赌球就是他带的。

所以是因为妹妹生病了,林照野才重新回到了赌球的球场上…

*

晚上,一帮人在篮球馆练球,林照野难得露面,笑嘻嘻地走过来跟大家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家人们有没有想我啊!你们野哥又回来了,陪你们玩玩。”

他戴着黑色护额,遮住了额头上十分明显的一块撞伤,但更明显的是…门牙缺了一颗,说话都漏着风。

夏惊蝉惊呼:“林照野,你牙齿怎么了?!”

“哦。”林照野收敛了他的招牌哈士奇微笑,摸了摸嘴唇:“昨天去拔智齿了。”

“不是…你拔智齿,怎么把门牙拔了。”

“医生说我智齿长在门牙上,干脆就一起拔了。”

“……”

夏惊蝉有点难受。

她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打|黑球的时候,被撞坏了牙齿,“好好一帅哥,缺颗门牙,你这还能找到女朋友吗?”

“无所谓啊。”林照野耸耸肩,“我现在收心了,不想谈恋爱,只想打篮球。”

看夏惊蝉表情好像挺心疼,他挡着嘴小声补充了一句,“为你拿下全国冠军!”

“谢谢,我不需要!”

林照野笑嘻嘻地抱着球走到队员中间,“各位,不好意思啊,这几天有点事耽误了,对不住,不过我比赛的时候肯定好好发挥,来练球哇!”

队员们知道他身上有伤,跟他打球的时候都特别收着,林照野看着大咧咧一人,其实心思特别细,察觉到了队友们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他没劲儿地走到边上,见许青空一个人练球,於是上前和他打。

许青空倒不会让着他,两个人酣畅淋漓地打了四十多分锺。

林照野拿毛巾抆了抆脸上的汗,笑着说:“还得是我情敌才配跟我打,你们一个个的,上了场跟小鸡仔似的,就这样,怎么赢?”

队员们一如既往地甩给他大白眼,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怼回去了。

夏惊蝉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把这家伙感动的不行,找个机会将她单独揪到一旁,小声说:“夏夏,你是不是对我也有点感觉了,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男朋友,我不介意,可以当小三,咱们偷偷好。”

夏惊蝉:………….

就不能对他有好脸色!

晚上,队员们都走了以后,夏沉光提议请林照野吃宵夜。

林照野今天练球比以往都卖力,这会儿也正好饿了,跟夏沉光一起走出去。

夏惊蝉这个黏人小尾巴,随时随地跟着她爸,许青空当然也想黏老婆,但夏惊蝉猜测夏沉光肯定要问林照野一些事情,人多了,他反而不肯说,所以让许青空先回去。

林照野还特别得意,揽着夏惊蝉的肩膀,回头对他说:“你女朋友我先替你照顾了,不用谢。”

夏惊蝉嫌弃地推开他,躲到夏沉光身边去。

三人去美食街大排档,夏沉光点了啤酒烤串儿,还没开始“酒后吐真言”,林照野就看出了他们的不对劲。

“你们知道多少?”他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父女俩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夏沉光给他倒了杯酒:“听说你妹妹生病了,你又回地下球场打|黑球。”

林照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妹妹得的是白血病,现在我妈一个人带着妹妹住在医院,我是家里主要的收入来源了。”

“还有别的家人吗?你舅舅呢?”

林照野眼底弥漫着刻骨的恨:“他自己一屁股赌债缠身,去外地躲债了,不仅拿不出钱,还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

“……”

“那姑娘,还那么小…今天才刚上小学…”

夏惊蝉看到林照野眼底泛了红,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开朗的男孩露出这样悲恸的神情。

“林照野,你的手…是拿手术刀的。”她望着他那双伤痕累累得手,“打|黑球,损伤太大了,一不小心,很可能你这辈子都当不了医生。”

“我能怎么办,她需要钱,而且…还在等骨髓配型,合适的太难找了。”

“我们会帮你的啊,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夏惊蝉想了想,提议道,“还有,还可以发动学校的同学们一起帮忙捐款。”

听到这话,林照野断然拒绝:“不行!”

“为什么?”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很少见林照野有这么严肃的时候,他似乎带了点脾气,强硬地说,“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自己想办法,球队里你们也别说,我不想以后在你们面前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