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里,康敏独坐屋中。面前温着壶酒,微微地冒着点儿热气,两个样式小巧的酒杯,众星拱月般地放置在小火炉旁,另有两样精美小菜摆在中央,一碟熏鸡酱肉,一碟时兴鲜蔬。
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另有一男声道:
“马夫人,睡了么?”
康敏心里一紧,向一旁的窗子看一眼,继而像是调整一样,深吸口气,换上以前那副笑脸模样,将门打开了。
来者正是白世镜,他此番前来是要取康敏性命的,但见康敏备好酒食,不禁皱眉道:“你知我要来?”
康敏没有答他,而是转身抹泪,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天天想你,夜夜盼你。每天只等着你来与我相会时能吃上口热乎的。你却这般不领我情,在门外喊奴家什么‘马夫人’,以往风流时倒没这般生疏!”
白世镜听她温言软语,这时欲除之而后快的心思也弱了不少,只嗯了一声,然后入座。杀她之事,却不知该如何办了。
康敏忙投怀送抱,坐在他身上,娇声道:“世镜,这些日子,你都在做什么?我与你说的那事儿,你还是做不到么?”
白世镜道:“若要让我谋害帮主,还是让我自尽了来得好些。”
康敏此时已在李小天的一番挑拨下失去了对於白世镜的信任,听他这般推辞,心底冷笑,寻思:“你倒不会杀他,却会来取我性命了!”脸上却还是千娇百媚,道:“那无妨,我不寻那乔峰麻烦,且随你当一对鸳鸯也好。”
白世镜闻言倒有些意外,瞧她,道:“你如何回心转意的?”
康敏娇滴滴哼一声,声音只教人浑身发酥,举起杯酒,送到他嘴边,道:“自然是这些日子里,觉摸出孰为重孰为轻了呗?”
白世镜将那酒满杯饮下,长叹一口气,暗想:“我此前贪恋她美色,才动手杀害大元兄弟,今日她虽肯一心跟我走,可惜我却不行了。这天道轮回,当真是半点不假...”当下狠下心站起,瞧着康敏,道:
“小敏,你虽好心,可我白世镜无福消受,今日便将你除去,给大元兄弟赔罪便了!”
康敏早有准备,却要一脸惊恐地道:“世镜,这是为何?”
白世镜目露凶光,道:“你妨我命数,不将你除去,我一时不得安宁!”接着抬手要用他那得意绝学“缠丝擒拿手”毙了康敏,却觉得胳膊一阵酸软,整个人头晕目眩,气力滞住,使不出招。
白世镜这才反应过,惊呼道:“你这贱人!你给我喝的酒里有...”话到这儿却再也说不出口,身子连连向后倾倒,摔在榻上。
康敏冷眼瞧他,道:“白世镜,你个老不死的玩意儿,姑奶奶一副千金之躯给你尝了,让你办件事儿拖拖拉拉的却是不肯,眼下还要反手取我性命,猪狗样的东西!”
白世镜躺在床上,虽然气力滞住不能运功,但他自忖康敏身无武功,不能致自己於死地。而她若是冒险靠近,必会给自己了结,因此也有了三分胆气,道:“你这贱人,制住我又待怎地?我倒是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办?叫人来抓我?真是那样我就把马大元的死因说出去,同归於尽便是了!”
康敏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谁说要捅出去?你不愿为姑奶奶办事,当姑奶奶这裙下之臣的却不在少哩!”
这时,一旁的窗户被冲破,一个人影翻身进了屋里,脸上缠着黑布,只露一双眼睛。
那人越来越近,
白世镜这时才慌张起来,忙道:“小敏,小敏,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 那人走到他身侧,抬手作爪,却正是“缠丝擒拿手”的起手式!
这套武功是自己的家传绝学!除了自己外,天底下再无二人知道,莫非来人是姑苏慕容?不会的...那距此地千里,再说了,姑苏慕容家和自己一向无甚恩仇,如何找得上自己?
莫非是...
白世镜立时反应过来,心如明镜,惊恐地张大嘴巴,道:“是...是你!”他下一句话没说完,却已被黑衣人的“缠丝擒拿手”拿住了咽喉,黑衣人一使狠力,他登时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