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夜话(二)(1 / 2)

李小天心中一颤,言不须尽,联想到此前扫地僧所言,他已知这小二什么来历,也知这家店为什么如此反常地只卖素斋了,向邱轻歌投去眼,却见她泰然自若,并无异色,反而是冲着那小二问话道:“嗯?那后来呢?”语调端的是轻描淡写,便如事不关己般。

李小天心里不是股滋味儿,他的素质在网民中不能说是最差一档,起码也能排到倒二倒三,他可以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打字:“看看嫋嫋的地方。”可以罔顾米线,不厌其烦地玩直升机和草莓的烂梗一千一万遍,却不能做到对苦命人落井下石、横加指责。

小二道:“那道士十分蛮横,不由分说地便要强闯我寺山门。守门师兄见他虽然不讲理,可一身道袍、风度翩翩,还道他是什么脾气古怪的大能,想着来者是客...却不料...”

情至深处,小二抹一把泪,续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不知在我入寺受戒之前,少林是怎生一般模样。可我自己,却是真正受了佛门庇荫之人。玄慈方丈慈悲为怀,常在山下布施斋饭救济灾民,更收容各路无处容身的绿林好汉、赡养无父无母的婴孩。若无少林,我俗家父母早不知将我卖到哪里去做工受苦了,我又哪来的栖身之地、三餐两觉?像我这样无路可去、山穷水尽的人,少林也能容纳得下,遑论放一个道人进寺这等小事?”

他说到这儿,语气已有哽意,道:“却不知,这一放,便是滔天大劫...那道士进寺之后,并未念着我等方便,反而变本加厉,要往藏经阁去,藏经阁乃我寺重地,博览百家武学,便是本门弟子也不得将随意出入,外人怎可冒犯?守门师兄屡次与他好言分说,可那道士却凶蛮霸道,说什么也不退,最后更是直接...直接拔剑大杀。”

李小天默默闭上眼,耳畔响着小二话语,一幕幕屍山血海自眼前闪过:

“我那时选在方丈手下学武,身手、武功俱是同辈里佼佼,可心性浮躁、年轻气盛,听着外敌来犯,想也不想地便出去迎敌...结果...”

话音刚落,那帘子便被卷起,从里头走出个汉子来,面有风霜之色,四五十岁年纪,一身粗布衣裳,袒胸露臂,膀大腰圆,好不魁伟,直如怒目金刚,但见他开嗓喝那小二,道:“哭哭啼啼!好不爽快!人家路过打尖,可不是听你在这儿报丧哭号的!”说着粗暴地将他一把推开,自个儿大剌剌走到二人面前,道:“二位吃些什么?”

邱轻歌不为所动,道:“两碗素面,一碗不放调料,快去做来了。”

汉子应了一声,冲那小二使个眼色,那小二便转过身钻进帘子后忙活去了。

既使走了小二,汉子从一旁桌上拿了两个杯子,分放在李小天和邱轻歌面前,接着抄起一旁茶壶,往二人杯里添水,一边添水,一边闲不下嘴:

“我这兄弟受了那道士惊吓,刺激不小,要他说这事那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二位若是愿听,由我为各位转述就是。”

二人未置可否,大汉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入寺时间不长,身份低微,不过是一火工弟子,见识不多。但哪怕是此,说起那道士啊,也真是怎么说也说不完。话说那道士强行入寺后,一意孤行地要往藏经阁去,众僧护寺,齐齐出动,却一个个地被他杀了,啧啧啧,那道士出剑虚刺几下,那些个和尚就像杵在原地一般,愣是动也不动地给他杀了,迅猛无极、见血封喉,简直不是人间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