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尽力压着心中的悲痛,使语声变得平和一些,但受父死母亡的悲痛,是何等巨大的创伤,仍是无法控制那抖动的声调,和两眶热泪。
赤松子道:“他告诉我们很多,也说明了你的身世。”
容哥儿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道:“世人大约再也没有我这样可悲的身世了,我既不能奉养生母,却又和养母为敌,生我之父,是大侠,也是淫盗,生我之母,是武林一代名花,也是个身犯七出之戒的弃妇,她受尽了折磨,变成残废,仍不能安享天年,难道这都是上天给予的报应吗?但为什么这些痛苦,都加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呢?天啊!天啊!”这些日子来,他一直把这些痛苦憋在心中,隐忍未发,此刻,一旦发作,有如黄河决堤,忍不住热泪如泉,滚滚而下。
一明大师沉声喝道:“孩子,忍耐些,邓大侠和令堂已经死去,但还有很多武林高手,等待援救,孩子,你必须要振作起来。”他心中积忿一旦爆发,情难遏止,伏地而哭,竟然忘记了本身的伤势。根本就没有听到一明大师说些什么。
赤松子摇摇头,道:“他伤得很重,咱们不能让他哭下去。”一明大师右手一挥,一掌落在容哥儿的背心之上。容哥儿哭声顿任,人也同时晕了过去。
一明大师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先行设法医好他的伤势再说。”
上清道长道:“点了他的穴道:血行不畅,只怕很难找出伤势内情了。”
一明大师道:“咱们先看他的外伤,替他包紮起来,然后再拍活他的穴道。”
赤松子道:“大师说的不错。”伏下身子去,查看容哥儿的伤势。仔细看去,只见容哥儿身上共有三处,伤势都是刀剑一类的兵刃所伤。
上清道长道:“他伤得很重吗?”
赤松子道:“三处剑伤,幸好都未伤及筋骨。”
上清道长道:“是否还在出血?”
赤松子道:“仍然有鲜血渗出。”
上清道长伏下身去,仔细地查看了容哥儿伤势,道:“外伤都是些皮肉之伤,只不知他是否受有内伤。”
赤松子从容哥儿身上,撕下一片衣服,低声说道:“两位身上,是否有金疮药物?”
上清道长探手从怀中摸出两粒丹丸,道:“这本是内服之药,大概外敷也可以用,道兄拿去试试吧!”
赤松子接过两粒药丹丸,用手捏碎,撒在容哥儿的伤处,然后替他包紮起来。一明大师低声说道:“现在,老钠拍活他的穴道,看他内伤如何?”
上清道长道:“少林武功,博大精深,有很多救人之学,非其他门派所能企及,大师定然早已探出他伤势如何了。”
一明大师道:“唉!道兄这么一问,老袖就不能不据实言了。”
一明大师道:“如照他的伤势而论,确是严重万分,但只要他内脏未碎,老袖相信都有救助之法。”
上清道长道:“什么方法?”
一明大师道:“我用本身功力,助他治疗好内伤,内伤疗好之后,看他表现再做决定……”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道兄也请仔细观察一下这位容施主。”
赤松子道:“观察什么。”
一明大师道:“咱们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如若这位容哥儿是一位可信可托的人,老袖就把一身功力,转嫁於他,咱们再把一身武功,传授给他,让他身集绝技,离开此地,然后放一把火烧去此山,以免毒发后的遗屍,流毒人间,唉!也许经过这一场大变之后,整个江湖上会有一段平静日子好过了。”语声一顿,道:“不过,贫道心中还有一点怀疑……”
赤松子奇道:“你怀疑什么。”
上清道长道:“我怀疑武林中高手,是否真的已被那王子方一网打尽了。”
赤松子道:“他假冒贵掌门身份,别人都对他尊敬异常,他借机下手,别人自是防不胜防了。”
上清道长道:“话虽如此,但武林中不乏奇异之士,岂无一人看破他的伪装。”
一明大师道:“道兄忘了一件事。”
上清道长道:“什么事。”
一明大师道:“那主持其事的人,不是王子方,而是岳刚。”
赤松子道:“他借天下第一大帮作为谋图的根据地,别人是做梦也想不到了。”
上清道长略一沉吟,道:“大师说的是,目下似乎是只有定一步说一步了。”
赤松子道:“咱们先救了这位容哥儿再说。”
一明大师缓缓说道:“两位替老袖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