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十二点该睡觉了。」
鱼丽:「下一集下一集!」
再过两个小时。
裴瑾:「半夜两点了。」
鱼丽:「再看一集!」
一个小时后。
裴瑾:「三……算了。」他从柜子里拿了两条毛毯过来,一条丢给她,一条自己盖着,「下一集是吧。」
鱼丽用力点头:「真的很好看啊,况天佑最后是和珍珍在一起还是和马小玲在一起?我觉得他是喜欢马小玲的,但珍珍才算是他女朋友?」
裴瑾躺下来,枕在一个抱枕上,把毛毯盖住头,当做听不见,几十年没有接触过娱乐生活的小姑娘伤不起,他是吃不消了。
长生归长生,睡觉还是要睡的啊!
鱼丽问了两遍没有回音,扭头一看,裴瑾居然闭上了眼睛,她坏心大起,凑过去朝他吹了口气:「书生,不要睡了,天亮了。」
裴瑾把毯子扯下来看着她:「我困了,三点多了,我陪你看了十几个小时的电视了。」
鱼丽双手托着腮,挤兑他:「我以为你是『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应该是那『蒸不烂煮不熟……』」
裴瑾抄起脑后的抱枕拍在了她身上,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他的长发从背上落下来,发尾扫过她的脸,他看着她,慢慢道:「看来,八姨太当年没少听戏啊,我小看你了。」
「我就开个玩笑,你紧张什么?」鱼丽还不至於这样被人制服就露了怯,她不慌不忙,「难不成被我说中了?」
裴瑾微笑:「你要试试的话,我没意见,把你那个前夫忘了吧。」
「呵呵。」鱼丽一点都不惧怕他,君子可以欺以其方,要调戏她,先把隔在中间的抱枕拿掉再说啊。
裴瑾看骗不了她,很干脆地坐了回去:「一天到晚开我玩笑,你当心我真生气了。」
鱼丽道:「谁开你玩笑了,我说得难道不是实话?」她也拽过一个抱枕垫在脑后,和他并肩躺着,「一直都是我在说,你都没有和我说过你的事。」
裴瑾懒洋洋地说:「有什么好说的,从门户到书寓,就这么过呗。」
「没有再娶吗?」
「不娶,停留得太久就会被发现,要是假死,她怎么办,和离活不下去,守寡太难过,难不成殉节?」裴瑾摇了摇头,「烟花妙部,总归也是有点好处的,只不过可怜了她们。」
鱼丽欲言又止。
裴瑾见了,奇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那我就直接问了,你……有过孩子吗?」鱼丽问他。
裴瑾一怔,摇了摇头。
鱼丽冲疑道:「我听说那些地方是会灌药的,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那也不尽然,当年在上海滩的书寓里,我也遇到过一个清白的姑娘,五六年是有的,没有过身孕。」裴瑾看着她,「你也没有?」
鱼丽点了点头:「一直怀不上,肖臣给我请过很多大夫,也有西洋医生,可就是不行。」
说起肖臣,裴瑾也想问什么,又住了口。
这回轮到鱼丽说了:「你对着我,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他对你好吗?」裴瑾含蓄地问,「我这两天看了些他的资料,虽然记载不多,可也提到他脾气暴虐,动辄打骂。」
鱼丽明白了,她笑了起来:「他不敢打我,其他也还好,毕竟恢复得快。」
裴瑾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其他?」
鱼丽清了清嗓子,不回答,裴瑾会过意了,又觉得不能理解:「恢复?」他排除了几个小概率的可能,不可置信地问,「你、你受伤?」
鱼丽恼羞成怒:「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裴瑾怔住了,心中弥漫上苦涩之味,半晌,他轻轻叹息:「可怜的丽娘。」
鱼丽定定看着他,眼眶渐渐红了,她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
给大家讲个故事,查贞洁烈女的时候查到的,说有一个母亲青春守寡,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长大,等到他成家,结婚前,母亲给儿子一枚铜钱,铜钱上的花纹都被磨得模糊了,儿子不解其意,母亲就说,你爹死的时候我还很年轻,夜里睡不着觉,就把铜钱洒在地上,摸黑一枚枚捡起来,就这样克制自己,一直到把孩子拉扯那么大……不知道是出自哪里,有博学的宝宝知道的话请留言,我总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虐。
*
注解一下后面的互怼内容,「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玩的是梁园月……」这个是出自关汉卿的不伏老,他的自比,我非常喜欢,更有名的是其中这一句「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璫璫一粒铜豌豆,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
呃,什么意思呢?其实就是老嫖客……扶额,所以鱼丽的意思是,你浪迹秦楼眠花卧柳应该很行的呀,怎么说困要睡觉呢?你是不是不行?然后裴瑾的反应你们就能理解了……靠意会,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