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气定神闲:「好极了,你知道家父为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别闹了,回家去吧。」裴瑾道,「玉子说你不一样了,我看还是老样子,小女孩脾气。」
小乔微笑:「不,当年的小女孩奈何不了你,可今天不,我能救你,也能弄垮你。」
流光的员工紧张起来,露诗这样的巨头要搞他们,流光这艘小船可是说翻就翻。
裴瑾笑着摇了摇头:「小乔,威胁人要拿住要害,你看你,这样威胁人同小女孩有什么区别?」顿了顿,他看向其他好奇的围观群众,挥了挥手,「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副总大为不舍:「老板,合同……」
裴瑾道:「不适合公司目前的发展,切勿好高骛远。」
副总坚持:「机会难得……」
「我想,我是老板,我有决定权,你如果觉得我霸道专横,随时可以离开。」裴瑾淡淡道,「散了。」
虽然露诗的合同诱惑力十足,可混到这份上,人人知道是谁发工资,大家很有眼色地收拾东西离开。
裴瑾对小乔说:「散了。」他转身离开。
小乔站起来:「裴瑾!」
裴瑾转过身,没奈何,想了想:「走吧,我请你吃午饭。」
「我不是为了一顿午饭而来。」
「那么,常青市风光不错,可以一看。」
「裴瑾,十八年前,你趁我外出念书消失,一走那么多年,就为了躲开我。」
「我的离开与你无关,再者,当年我俩也没有任何关系,你是我好友妻子的妹妹,仅此而已。」
二三十年前,裴瑾还在香港。
那时,他有三个比较要好的朋友,一个是杜谦,也被他们戏称为杜宝玉的杜大才子,另一个十分喜爱喝酒,一日不饮酒就浑身不痛快的老酒鬼,因为那句「浮生当浮一大白」,被叫做苏浮白,还有一个是出了名的老饕,因为饕餮为第五子,就叫他萧五。
他们四个人志趣相投,虽然各有爱好,可都精通历史典故,兴趣爱好广泛,时常聚在一起饮酒作乐,谈天说地。
和杜宝玉这个多情种不一样,苏浮白有个很恩爱的妻子,妻子有个妹妹,因为她们姓乔,又都是极其标致的美女,就戏称为大乔小乔。
乔家姐妹的父亲是香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财万贯,两姐妹同父异母,但感情极好,大乔结婚后,小乔时常来姐姐家里,一来二去的,也就和裴瑾熟悉了。
四个人里,杜宝玉风流孽债缠身,苏浮白是姐夫,萧五腹内锦绣,可其貌不扬,就属裴瑾最出色,风度翩翩,又满腹才学。
不喜欢他喜欢谁?小乔几乎对他一见锺情。
可裴瑾无意成家,更不愿意招惹良家女子,一直敬而远之,十八年前,他在香港留下一封书信后失踪,再也没有和他们见过面。
一直到前些日子,与玉子重逢,而小乔,也千里迢迢追了过来。
有时候,情之一字,不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改变,反而会逐渐成为执念,而当代的执念又与从前不同。
从前,车马很慢是不是?现在呢,现在一班飞机,一天足以到达世界的任意角落,天涯海角追寻一个人变得太容易了,怎么会轻易放弃?
美国远不远?远隔重洋!可说来也就来了。
裴瑾知道这次必须彻底使她死心,下定决心,反而温言以待:「来都来了,去玉子那里吃饭吧,咱们叙叙旧。」
小乔发现自己身不由己站起来跟随他离开,心中黯然,有什么办法呢,喜欢别人,就是要被牵着鼻子走。
十八年不是弹指一挥间,她交过男友,也一度想结婚,可心里对他念念不忘,终究拒绝了别人递过来的指环。
兜兜转转,没想到还能遇见他,玉子转述他的话,满头白发,老态龙锺?她不介意,甚至还有些欢喜,他年轻时她还是个小女孩,可现在,她长大了,美貌标致,她仍然爱他。
可是,这一见面,她就觉得好像回到过去了,他的样貌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俊朗如昔。
他骗人。她心里想着,心里不知是苦涩,还是甜蜜。
裴瑾和她去了玉子的会所,玉子一早等在那里,像是早知有今日。
小乔去补妆的间隙,她低声和裴瑾道歉:「我没有透露你的身份,但……」
「我明白,最近有很多人在查我,并不奇怪。」裴瑾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玉子笑了笑,说:「面对面讲清楚是好事。」
「十八年前已经讲得足够清楚,我不知道这次还能怎么办。」裴瑾苦笑,「不如,你教教我?」
玉子出主意:「乔先生不管世事很久了,但她一向听大乔的话。」
「找了大乔,等於把他们三个全都找回来。」裴瑾一想起来就头痛,「要命了,非得找我算帐不可。」
遇见玉子,就好像是多米诺骨牌,先是小乔,再是大乔,然后那三个老朋友接踵而来。
真要命。
「我听说了,你当年留书出走,活该!」玉子一点也不同情他。
裴瑾当年过分到什么地步?四个人情同兄弟,今天去这家吃饭,明天去那边喝酒,杜宝玉的每任女友都见过他们,苏浮白的每瓶好酒都和他们分享,萧五几百年下一次厨房,就是为着这群狐朋狗友。
可裴瑾呢?
裴瑾留下一封信后消失,十八年不曾与旧友联系。
噢,对了,那封信才七个字,上书:
刘郎已往蓬山去。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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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郎已往蓬山去:化用李商隐「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和前文谢娘所说的「君自蓬山归」对应,依旧是刘阮两人上天台遇仙女的典故,这个梗会一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