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笑道:“病也比人家另一样原招笑儿反说起人来。”说着宝玉便也坐下看着众人忙乱了一回湘云因说:“这里有风石头上又冷坐坐去罢。”
在这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大观园内的景色显得格外迷人。贾母和王夫人因为家中事务繁忙,经常不在家,而那些平日里伺候她们的丫鬟婆子们也因此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为了充分利用这些空闲时光,贾母决定将梨香院里的那些婆子们也都撤回到大观园里来,让她们在这里听候差遣。这样一来,大观园里的人数顿时增加了几十人。
然而,这些新来的婆子们并不都是安分守己之辈。有些心性高傲,有些依仗权势欺凌下属,还有些挑剔衣物饮食,甚至有些人言辞尖刻。这使得那些原本就在大观园里伺候的婆子们心生怨恨,但她们却不敢与这些新来的人发生冲突。於是,在大家散去学习之后,这些婆子们纷纷将自己分到了各个房间里去,以免受到对方的侵扰。
这天正好是清明节,贾琏已经准备好了年例祭祀所需的物品,准备带着贾环、贾琮和贾兰三个儿子前往铁槛寺祭奠亡者并焚烧纸钱。而宁府的贾蓉则和其他族人一起去了其他地方祭祀祖先。由於宝玉的病情尚未完全康复,所以他没有参加这次祭祀活动。吃过午饭后,宝玉感到有些疲倦,袭人便劝他说:“今天天气很好,你不妨出去走走,别吃完粥就躺下休息,这样对身体不好。”
宝玉听了袭人的话,只好拄着拐杖,穿着拖鞋走出了院子。最近这段时间,大观园里的事务都交给了那些新来的婆子们打理,她们各自负责不同的工作:有的修剪竹子,有的栽种树木,有的种植花卉,有的种植豆类作物;池塘中央还有一群女子正在划船捞泥巴种植荷花。湘云、香菱、宝琴和一些丫鬟们都坐在山石上观看她们忙碌的身影。宝玉也慢慢地走了过来。
湘云看到他来了,立刻笑着说:“快把船划出去吧!她们是来接林妹妹的。”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宝玉脸上泛起红晕,也笑着说:“人家生病了,我怎么会故意捉弄她呢?你也真是爱开玩笑!”
湘云笑着说:“她的病和别人不一样,本来就是个让人发笑的事情,你却说别人。”说着,宝玉也在旁边坐了下来,看着那些忙碌的女子们忙活了一会儿。
湘云接着说:“这里风很大,而且石头上很冷,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坐吧。”
宝玉此刻正打算前往黛玉的住处,他缓缓地站起身来,用手拄着拐杖,向在场的人们告别。他沿着沁芳桥旁的堤岸漫步前行,沿途欣赏着春天的美景。柳树垂下了金黄色的枝条,桃花盛开,散发出淡淡的丹霞色。在山石的背后,一棵巨大的杏树吸引了宝玉的目光。虽然此时杏花已经凋谢,但树叶茂密,形成了一片翠绿的荫蔽。树上结满了豆子大小的小杏子。
宝玉心中不禁感叹:“我竟然因为生病错过了这美丽的杏花!转眼间,绿叶已经茂盛,果实也已经结满枝头。”他仰望着那些小杏子,依依不舍。同时,他又想起了邢岫烟已经选择了夫婿的事情。虽然婚姻是人生大事,不能不办,但他还是觉得失去了一个好女儿。再过几年,这棵杏树也会再次结果,而岫烟也将步入中年,乌发如银,红颜似缟。想到这里,宝玉不禁感到一阵伤感,对着杏树叹息不已。
正当宝玉陷入沉思时,一只雀儿突然飞来,落在树枝上不停地啼叫。宝玉又陷入了幻想之中,心想:“这只雀儿一定是在杏花盛开的时候来过这里,现在看到没有花朵只有叶子,所以才会如此悲伤地啼叫。这种声音一定是哭泣的声音。可惜公冶长不在这里,否则可以向他请教一下。但是不知道明年杏花再次盛开时,这只雀儿是否还会记得飞到这里来与杏花相会呢?”
就在宝玉胡思乱想之际,突然从山石那边传来一股火花,将雀儿惊得飞起。宝玉也被吓了一跳。接着,他听到外面有人喊道:“藕官,你要死!怎么把纸钱带进来烧?我要回去告诉奶奶们,小心你的皮肉!”
宝玉听了这番话,更加疑惑起来。他急忙绕过山石去看个究竟,只见藕官满脸泪痕地蹲在那里,手里还拿着火把,守着一堆纸钱灰悲伤地哭泣。
宝玉连忙上前询问:“你给谁烧纸钱?快别在这里烧了。你是为了父母兄弟吗?告诉我他们的姓名,我让外面的仆人帮你打包好纸钱,写上姓名去烧。”
藕官一见到宝玉,便默不作声。宝玉多次询问,但藕官始终没有回答。突然,一个凶神恶煞的婆子走了过来,狠狠地拉住藕官,嘴里喊道:“我已经向奶奶们报告了,她们气得不得了!”藕官听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担心会受到羞辱和丢脸,所以不愿意去。
婆子说:“我告诉你们不要太得意忘形了。现在你们还敢在外面胡闹吗?这是有规矩的地方。”她指着宝玉说:“就连我们的爷都守规矩,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跑到这里来捣乱?恐怕你也帮不上忙,快跟我走吧!”
宝玉急忙解释道:“他并没有烧纸钱,原来是林姑娘让他烧那些烂字纸。你没看清楚,反而错怪了他。”
藕官正感到无所适从,看到宝玉为她辩护,心中的恐惧顿时变成了喜悦。她硬着头皮说:“你看那真的是纸钱吗?我烧的是林姑娘写坏的字纸!”
婆子弯腰从纸灰中捡起一张未完全燃烧的纸片,说道:“你还敢嘴硬!有证据又有证人,我们到厅上去讲清楚。”说着,她拉着袖子就要拽走藕官。
宝玉连忙拉住藕官, 用拄杖挡住婆子的手,说:“你只管把纸片拿回去。实话告诉你: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杏花神向我索要一串白钱,让我不要让本房的人烧,而是让生人替我烧,我的病就会好得更快。所以我请了白钱,特意麻烦他来替我烧了,今天我才能起床。偏偏你又看到了!现在又不好办了,都是你惹的祸,还要告他吗?——藕官,你只管去见他们,就按照我刚才说的话说!”
藕官听了宝玉的话,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主意,反而拉着要走。那婆子见状,急忙丢下手中的纸钱,陪着笑脸央求宝玉,说道:“我原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回去告诉太太,那我可就完了。”
宝玉看着婆子,说道:“你不许再回去,我就不会再说出去。”婆子连忙答应道:“我已经回去了,是太太让我带他来的。我只能说他被林姑娘叫去了。”宝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婆子便离开了。
这时,宝玉仔细地询问藕官:“你为什么要烧纸?肯定不是为了父母兄弟,一定有你自己的私事吧?”
藕官因为刚才宝玉帮助她隐瞒的事情,心中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她知道宝玉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而且现在也难以再隐瞒下去,於是含着泪水说道:“这件事情,除了你屋里的芳官和宝姑娘的蕊官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今天突然被你撞见了,看来我也不得不告诉你了,只是请你不要再对其他人提起。”她又哭着说:“我也不方便当面告诉你,你回去之后,找个机会悄悄问芳官就知道了。”说完这句话,藕官显得有些失落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