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再次担心他们会去告状,他恨得只是瞪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远了,他才指着他们愤怒地说道:“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钗哉。”古往今来,有那么多为了争夺名利而打得头破血流的男人,比如共工和颛顼,他们为了自己的私利给人类带来了灾难。然而,唯独女娲却淡泊名利,她为男人收拾残局,默默地为拯救人类而补天。真是奇怪啊!为什么这些人一旦嫁了男人,染上了男人的气味,就会变得如此愚蠢,甚至比男人更可恶呢?”
守园门的婆子听了这番话,也不禁笑了起来。她好奇地问道:“这样说来,难道每个女儿都是好的,而每个女人都是坏的吗?”宝玉毫不犹豫地回答:“没错,没错!”
正当他们正在谈论的时候,突然看见几个老妇人走了过来。她们急忙说道:“你们要小心一些,把人都召集起来等待。现在太太亲自到园子里来查人。”然后又吩咐他们赶快叫怡红院晴雯姑娘的哥哥和嫂子来这里等着,带她妹妹出去。接着又笑着说:“阿弥陀佛!今天上天终於睁开了眼睛,把这个祸害妖精送走了,大家都能清净一些。”
宝玉一听到王夫人进来亲自查问,就猜到晴雯也保不住了,於是他立刻飞快地赶了过去。所以后来那些关於如愿以偿的话他竟然没有听见。宝玉赶到怡红院时,只见那里有一群人。王夫人坐在屋里,一脸怒气,看见宝玉也不理他。晴雯已经有四五天没有吃过东西了,现在被从炕上拉下来,头发蓬乱,脸上满是污垢,两个女人搀扶着她离开了。
王夫人吩咐道:“把她贴身的衣服都扔掉,剩下的留给那些好的丫头们穿。”然后又命令把这里所有的丫头们都叫来一一过目。原来王夫人最怕丫头们教坏了宝玉,所以从袭人开始,一直到最小的粗活小丫头们,她都要亲自看一遍。
於是她问道:“谁是和宝玉同一天过生日的?”那些丫头们都不敢回答。一个老嬷嬷指着说:“这个叫蕙香的,又叫四儿的,是和宝玉同一天过生日的。”
王夫人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虽然这个女子的美貌比不上晴雯的一半,但她却有几分水灵秀气。观察她的举止行为,聪明才智都显露在外,而且她的打扮也与众不同。王夫人冷笑着说:“这个人也是个没有廉耻之心的货色!他背地里说的同日生日就是夫妻,这是你说的吗?你以为我离得远,就什么都不知道吗?其实,我的身子虽然不常来这里,但我的心思、耳听八方、神意时时都在关注这里。难道我会把宝玉这个宝贝儿子完全交给你们去勾引坏了吗?”
这个四儿,当王夫人开始述说他和宝玉平日里的私房话时,他不禁感到羞愧难当,脸颊瞬间涨红,紧接着低下了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王夫人见状,立刻下令:“快去把他的家人叫来,带他出去找个人家嫁了。”接着,她又问道:“那芳官呢?”芳官无奈地走了过来。
王夫人冷冷地说:“你们这些唱戏的女孩子,自然更像狐狸精了!上次我放你们走,你们又不愿意离开,那就应该安分守己才对;可你们却不安分,竟然鼓动宝玉做出各种事情!”芳官和其他女孩子纷纷辩解:“我们并不敢煽动什么。”
王夫人冷笑道:“你还敢嘴硬!你连你的干娘都压不住,何况是别人!”於是她命令道:“把她的干娘叫来,带她走!就让她在外面找个女婿吧。她的东西,全都给她。”她还吩咐那些曾经分配给姑娘们的唱戏女孩子们,一律不许留在园子里,都要让她们各自的干娘带出去,自行寻找合适的人家嫁娶。
这个消息一传出,那些干娘们都感激涕零,纷纷表示要感谢王夫人的恩典。她们纷纷约好一起给王夫人磕头,然后带着自己的女儿离去。
王夫人再次在房间里仔细地寻找宝玉的物品。她的目光锐利,任何稍微有些不熟悉的物品,都会被她命令收起来,然后被带到她自己的房间去。她解释说:“这样做才能保持房间的整洁,避免其他人说闲话。”她又警告袭人、麝月等人:“你们要小心!如果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她还让人查看了风水,发现今年不适合搬家,所以决定先忍耐一年,等到明年再一起搬出去,这样她的心才能平静下来。说完这些,她连茶都没有喝,就带领着众人去其他地方继续查找。
暂且让我们先不去讨论后文的内容,现在让我们来谈谈宝玉。他原本以为王夫人只是过来简单地检查一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王夫人竟然如此愤怒地来了。她所责备的事情,都是他们平日里私下里谈论的,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错漏,宝玉心里明白,这些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尽管他心里非常恨自己不能立刻死去,但在王夫人如此盛怒的情况下,他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他一直陪着王夫人走到沁芳亭,直到王夫人命令他:“回去好好想想那本书!明天我会仔细问你,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严肃处理这件事情。”
宝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才从外面回来。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究竟是谁这样多嘴多舌?而且这里的事情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为什么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他一边想,一边走进房间,看到袭人在那里默默地流泪。他觉得非常难过,因为袭人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
宝玉走到床边,倒在床上大哭起来。袭人知道他心里很难过,尤其是对晴雯的离开感到特别伤心。於是她劝宝玉说:“哭也没用。你起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晴雯已经好了,她回家去休养几天。如果你真的舍不得她,等太太气消了,你再求老太太慢慢地把她叫回来也不难。太太只是偶然听了别人的闲言碎语,一时生气罢了。”
宝玉问道:“我到底不知道晴雯犯了什么大错!”袭人回答说:“太太只是觉得她长得太好了,所以有点轻狂。太太深知像晴雯这样美貌动人的女子,心里是不会安静的,所以很不喜欢她。相比之下,我们这些粗俗笨拙的人反而更好。”
宝玉反驳道:“难道美貌动人的女子就一定不会安静吗?你怎么知道古往今来有很多美貌女子都是安静的呢!这就算了吧。可是咱们私下里说的话,怎么也会被别人知道了呢?又没有外人泄露出去,这真是太奇怪了!”
袭人解释道:“你有什么忌讳的?有时候高兴起来,你就不管有没有人在听了。我曾经给你使过眼色、递过暗号提醒你注意言行举止,结果还是被那个人知道了。你还不明白原因呢。”
宝玉疑惑地问:“为什么太太都知道了这些事情,却偏偏没有挑出你和麝月、秋纹来呢?”
袭人听了宝玉的话,心中不禁微微一动。她低头沉思了片刻,却无法找到合适的回答。於是,她笑着回应道:“你说得对。如果我们自己也有开玩笑不留心的时候,为什么太太会忘记呢?也许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等事情结束后再考虑我们的问题也不冲。”
宝玉微笑着说:“你是出了名的至善至贤的人,而他们两个又是你陶冶教育的,怎么会有什么该受罚的地方呢?只是芳官还太小,过於聪明伶俐,有时候可能会显得有些强势,让人感到厌烦。四儿是我误导了他,还是从那年我和你吵架的那天开始,我叫他来做细致的工作。其他人看到我对他好,可能会觉得被取代了,这也是导致今天这种情况的原因之一。至於晴雯,他和你们一样,从小就在老太太的房间里长大。虽然他比其他人更出色一些,但并没有妨碍到任何人。只是他的性情直爽,言辞犀利,但我从未见过他得罪过谁。正如你说的,也许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反而因为这个优点而受到了拖累!”说完这番话后,他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袭人细细地揣摩着宝玉的这番话,她觉得宝玉似乎对她有所怀疑,这使得她不知道该如何再继续劝说他。於是,她只能叹息道:“唉,这种事情只有天知道了!现在也查不出是谁干的了,就算我们再哭上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帮助。”
宝玉听了袭人的话,冷笑道:“我原本以为他从小就被娇生惯养,从未受过任何委屈。但现在,他却像一盆刚刚露出嫩芽的兰花被送到了猪圈里一样。更何况他还身患重病,内心充满了郁闷。他没有亲生的父母,只有一个醉鬼般的姑舅哥哥。他这一去,哪里还能等上一月半月?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说着,宝玉越发感到心痛难忍。
袭人笑着对宝玉说:“你总是这样,只允许州官放火,却不允许百姓点灯。我们偶尔说一句可能带来不好影响的话,你就会认为不吉利;而你现在却毫无顾忌地诅咒他,这难道是应该的吗?”宝玉回答:“我并不是随意诅咒别人,今年春天就已经有预兆了。”
袭人好奇地问:“什么预兆?”宝玉解释道:“这阶下的那株美丽的海棠花竟然无缘无故地死了半边,我当时就知道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果然应验在他身上。”
袭人听了之后,又笑了起来,说:“我要是不说出来,还真忍不住:你也太婆婆妈妈的了。这样的话,怎么是你这样一个读书人说得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