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听了贾芸的话后,回答道:“如果是其他事情,我还可以为你做主。但是涉及到衙门里的事情,上面都是堂官司员来决定的;而下面则是那些书办衙役们来处理的。其他人恐怕很难插手其中,就连我们自家的人也只能跟着老爷做些服侍的工作。即使是你二叔去帮忙,也只是为了解决各自家里的问题,他并不能干涉公事。论及家庭事务,这里的事情繁杂复杂,连珍大爷都难以控制。你的年纪又轻,辈分又低,怎么可能弄清楚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呢?更何况衙门里的事情差不多也要结束了,大家只是在那里混日子而已。你在家里什么事情不能做呢?难道没有这份工作就活不下去了吗?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就会明白的。我已经领受了你的好意,把这些东西快拿回去吧。这些是从哪里弄来的,还是还给人家吧。”
正当众人热烈讨论的时候,只见奶妈带着巧姐儿走进了房间。巧姐儿身上穿着华丽的衣服,五彩斑斓的图案如同花朵一般簇拥在一起,手里拿着许多有趣的玩具。她笑嘻嘻地走到凤姐身边,开始模仿大人说话。
贾芸一见到巧姐儿,立刻站起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热情地说道:“这就是大妹妹吗?你想要什么好东西,尽管告诉我。”然而,巧姐儿却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哑哑的。贾芸见状,连忙退到一旁。
凤姐安慰道:“乖乖,别怕。”她连忙将巧姐儿抱在怀里,对她说:“这是你芸大哥哥,你怎么突然不认识他了呢?”贾芸也赶紧说:“妹妹长得真漂亮,将来一定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然而,巧姐儿听了贾芸的话,回头看了看他,又哭了起来,一次又一次。
贾芸看着眼前的情景,觉得坐立不安,於是起身向凤姐告辞准备离开。凤姐对他说:“你把东西带走吧。”贾芸回答:“这点东西,婶娘还不愿意接受吗?”凤姐说:“你如果不带走,我会派人送到你家去。芸哥儿,你不要这样。你又不是外人。我这里有机会的话,一定会派人去叫你;如果没有事情,也没有办法,不在乎这些琐碎的东西。”贾芸看到凤姐坚决不接受,只好红着脸说:“既然这样,我再找些有用的东西来孝敬婶娘吧。”凤姐便叫小红:“拿着东西,跟着送芸哥出去。”
贾芸一边走,一边心中想着:“人们都说二奶奶厉害,果然厉害。一点漏洞都没有,真是果断坚定!难怪没有后代。这巧姐儿更奇怪,见到我好像前世的冤家似的。真是倒霉,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天!”
小红看到贾芸没有得到任何奖励,心情也变得不好。她拿着一些东西跟了出来。贾芸接过东西,打开包裹,挑选了两件,悄悄地递给小红。小红不愿意接受,嘴里说道:“二爷不要这样。如果奶奶知道了,大家会尴尬的。”贾芸说:“你好好收下吧。有什么好怕的?谁会知道呢?如果你不要,就是看不起我了。”小红微微一笑,才接过来,说道:“谁要你这些东西?算什么呢?”说完这句话,她的脸又红了。贾芸也笑着说:“我也不是为东西而来。而且那些东西也不算什么。”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二门口。贾芸把剩下的东西仍然揣在怀里。小红催促着贾芸说:“你先去吧。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我现在在这个院子里,随时都可以见面。”贾芸点点头,说道:“二奶奶太厉害了,我真可惜不能经常来!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心里明白就好,有空再告诉你吧。”小红满脸羞红,说道:“你去忙吧。明天也可以常来走走。谁让你和他生疏了呢?”贾芸说:“我知道了。”贾芸说着,走出了院门。小红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到屋里。
话说在那个宁静的屋子里,凤姐正在忙碌地准备晚饭。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询问身边的丫鬟们:“你们已经熬好粥了吗?”丫鬟们立刻去厨房询问,回来后告诉凤姐:“已经准备好了。”
凤姐想了想,说:“那你们就把那些从南方带来的糟东西弄一两碟来吃吧。”秋桐答应了,然后叫丫头们去准备。这时,平儿走了过来,笑着说:“我刚才差点忘了告诉你:今天中午,奶奶在老太太那边的时候,水月庵的师父派人来找奶奶,想要两瓶南小菜,还要支用几个月的月钱,说是身上不舒服。我问那个道婆:‘师父怎么不舒服?’她说:‘已经四五天了。前几天夜里,因为那些小沙弥和小道士里面有几个女孩子,睡觉时没有吹灯,他劝了几次都不听。那天晚上,他看见他们三更以后灯还亮着,就又叫他们吹灯,结果他们都睡着了,没有人答应。师父只得自己起来给他们吹灭了灯。回到炕上,却看见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坐在炕上。他急忙问是谁,结果那人把一根绳子往他脖子上一套,他就大叫起来。众人听见声音,点上灯火,一齐赶来,发现他已经躺在地上,满口吐白沫子。幸好及时救醒了。现在他还不能吃硬的东西,所以想来找些小菜。”
我告诉平儿:“奶奶现在不在屋里,不方便给他。我说:‘奶奶现在没空儿,在老太太那边呢,等她回来再告诉她吧。’然后就打发那个人回去了。刚才听到你说起南菜,我才想起来这件事;要不然,我就忘了。”
凤姐听了这个消息,一时间呆住了,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南菜不是还有吗?只要叫人送一些过去就可以了。至於那笔银子,过一天让芹哥来领取就行了。”就在这时,小红走了进来,向凤姐回道:“刚才二爷差人过来通知说今晚城外有事,不能回来,所以先来通知一声。”凤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就在这时,只听见小丫头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直跑到院子里。外面平儿接住了她,还有其他几个丫头们在一旁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凤姐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呢?”平儿回答道:“小丫头子有些胆怯,说了一些关於鬼怪的话。”凤姐叫那个小丫头进来,问道:“你刚才说的鬼话是什么?”那丫头有些害怕地说:“我刚才到后边去叫打杂儿的添煤,只听得三间空屋子里哗喇哗喇的响,我还以为是猫儿和耗子在闹腾;又听到‘嗳’的一声,像是有人在叹气似的。我害怕得不得了,就跑回来了。”凤姐听后生气地骂道:“胡说八道!我这里从来不允许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些话,快滚出去吧!”
那个小丫头已经离开了房间。於是,凤姐便叫彩明将一天的零碎日用帐对过一遍。这时,时间已经接近二更时分, 大家都休息了一会儿,闲聊了一些琐事,然后各自回去休息。凤姐也躺下准备入睡。
然而,在将近三更的时候,凤姐似乎处於半睡半醒的状态,突然感觉到身上一阵寒意袭来,惊醒了过来。她越躺着越觉得不舒服,於是叫来平儿和秋桐作伴。两人都不明白凤姐为何如此不安。秋桐原本与凤姐关系并不融洽,后来因为贾琏对尤二姐的事情不再宠爱她,凤姐又设法笼络她,现在她倒是安静了许多,但心里对平儿的感情却远不如从前。此时见凤姐不舒服,只得端上茶来。
凤姐喝了一口茶,说道:“辛苦你了,你也去睡吧,只留下平儿在这里陪我就够了。”秋桐却想表现一下自己的殷勤,於是说:“奶奶睡不着,我们两个轮流坐坐也是可以的。”凤姐一边说着,一边又睡着了。平儿和秋桐看到凤姐已经入睡,只听见远处传来鸡叫声,知道天快亮了。於是,两人穿上衣服稍微躺了一会儿,天亮后立刻起来为凤姐梳洗打扮。
凤姐因为昨夜的事情,心神不宁,思绪恍惚。尽管她内心感到疲惫不堪,但她仍然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她正坐在床上发呆,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平姑娘在屋里吗?”平儿答应了一声。接着,那个小丫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原来是王夫人派她过来找贾琏的。
小丫头告诉贾琏说:“外头有人回禀了一件紧急的官事。老爷刚刚出门去了,太太叫您快去一趟。”听到这个消息,凤姐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等待下一回的分解来揭开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