盂关,燕郑交界。
大雾茫茫,边界清晰。
“不会错,不会错,是传说中的灵雾。”
一名脸带刀疤的大将立於交汇,伸手在雾中轻揽,神情颇为激动。
在刀疤大将身后,跟着一支燕国骑兵。数量有大几百骑,观其军容便知是精锐。
距离他们不到一箭之地,就是郑国的盂关。近在咫尺的郑国边军,完全没有驱逐的意思。关上士兵两眼望天,好像没看见似的。
“郑人素来软弱,以至於少有关注。没想竟有灵雾降临,险些误了大事。”刀疤大将狠狠锤了下地面,回头吩咐,“将旌节拿来,入郑!”
“将军三思。”副将深感不妥,“郑虽弹丸之地,却是国界分明。将军若有意入郑,当先上奏请旨。”
“时间来不及。”刀疤大将摇头,“我们离中枢太远,最快也要半月往返。派人入京请旨,我先行持节入郑。”
“这个……”副将还是感觉不合适,“若知道您只为一场雾就……陛下那边不好交代啊。”
“已经不好交代了。”刀疤大将很是懊恼,“郑地起雾,我未及时察觉,陛下定会震怒。若是再拖拖拉拉,只怕脑袋都难保。”
“灵雾的传说,末将也听过。”副将不解,“只是死个人,有甚大不了的?”
刀疤大将一阵摇头:“这灵雾潜藏的玄机,哪里是这样简单。但不怪你不清楚,郑王也未必知晓。”
“玄机?”副将好奇。
“这个容后再说。”刀疤大将挥手打断,“时不我待,马上入郑。”
手下取来旌节,刀疤大将上马持节,带兵到关下。喊了句大燕使郑,随后便关门大开。数百燕国骑军,就这样以使臣名义,堂而皇之地进了郑地。
郑军守将无疑脸色不好看,但刀疤大将更是忧心忡忡。
“那些楚人,多半已经抢先了。”
……
“好苦。”
越娘喝完药,拿绢帕拭了下嘴角:“不过有的时候,再苦的药,也不及日子苦。”
李长青难得笑了一下,“娘子这话,颇有意味。”
“实话罢了。”越娘道,“咱们住在城里,又得相公素日辛苦,灾年也不曾少米粮。可是在城外,已经饿死许多人了。”
李长青点头,表示知道。
越娘继续说道:“三姑那堂妹家里,早就已经断了炊,靠草根树皮过活。再熬些日子,怕是要卖女了。卖去勾栏之所,也是可能的。”
李长青道:“家里还有富余的米面……”
“帮得一时,帮不来长远。”越娘打断道,“今年你接济,以后呢?不如娶回家来,才叫一个常计。”
李长青无奈,“不曾晓得娘子竟善诡辩。”
“女人天生善辩,只是不与相公起争。”越娘笑了笑,随后又道,“但我方才并非玩笑,相公定要往心里去。”
“是我疏忽。”李长青嗯了一声,摩挲下手指,“在郑地享多年安逸,应该做些事情。待到第六日,应该差不多……”
指尖生出一团水雾,片刻又如泡沫挥散。
越娘没有瞧见,只觉这话有些怪。但想到相公应下的事,就没有不去做的,心下还是欢喜起来。
“不管几日,相公答应就好。”越娘望向窗外,瑟瑟秋景,“若赶上春天就好了,是嫁娶的好日子。那些漂亮的迎春,真想再看一次。”
李长青想了一下:“若是娘子想看,
倒是能看到的。院子里,不是种着么。” “现在是秋月,哪里能看到。”越娘笑着摇了摇头:“至於开春,我只怕等不到了。”
“娘子。”李长青道,“去院里坐坐吧。”
“好。”越娘没多想。
李长青搬了把椅子到院里,又取被褥垫厚。正要再转回屋扶出越娘,院门突然响了一下,被人直接推开。
貌似是误入的路人,脸上带着些许局促。
“打扰了。”路人礼貌的拱手,“在下是外乡人,来此……”
“稍等。”李长青道。
“好。”路人微笑。
出於万全的考虑,才决定来探一探。而刚一走进门,他就知道来对了。
这家主人,确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