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是过来人,男人死了三个,早就看开了。现在只想找个身体好的,能搭伙过日子就行。哪怕暂时合不来,调教调教就行。一辈子,日子长呢……”
昨夜郑郡发生了很多事。
无论是燕军断了兵器碎了甲胄,
还是边关大将被一根萝卜重伤,在郑国都是捅破天的大事。 当然对於李长青都不算什么,甚至连想想的价值都没有。
踩到颗石子,惊了只昆虫。
稀松平常,不值一提。
与那些事相比,眼前才叫烦恼。
“令堂妹与三姑不同,她只是想寻个依靠,实则未想嫁人。”李长青无奈,“还是待闺中两年,再觅良人为好。”
“别说再待上两年,再过俩月怕就饿死。今年这光景,别说你没瞧见。”三姑本就是个直性子,见李长青把话点明,干脆也不绕了。
“你讲的没错,只要饿不着肚子,嫁谁都是嫁。可我堂妹是本分人,过门后肯定一心相夫教子。如果不是越娘相求,还舍不得给你呢。”
“大可不必。”李长青道,“今日后,这大灾便过去了。三十年之内,郑地不会再有饥馑之患。”
“省省吧。”三姑翻个白眼,“为了推这亲事,伱是啥话都敢讲啊。别说三十年饥不饥的,三十年后郑国还在不在都难说。”
“三姑慧眼。”李长青笑了笑,“但郑国是郑国,郑地是郑地。王朝兴衰有尽,人间延续恒久。郑王需要选择,百姓却不需要。”
“你……”三姑瞅瞅李长青,表情严肃起来,“这几天照顾越娘,是不是没睡好?”
李长青叹了口气,决定不再说话。把注意力放到一张桌上,上面放着一碗麻油。
麻油在碗里静止沉淀,只等差不多了再用棉布过滤,这工序才算完成。
三姑正想再问几句,不经意的扫了眼,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明明只是一只碗,恍惚间却似大了许多。
大过桌子,大过院子,大过街道……
宛如置身於一池湖水上,轻飘飘的踩在湖面。四周的一切好像消失了,只剩下了金黄色的湖水。
下意识的,三姑抬手,想要触摸。
突然,眼前一花,金色的湖水消失不见。
一块棉布盖到了碗上。
“怎么回事?”
三姑迷糊了一下,不确定刚才发生什么。
不过三姑也没费脑子去想,只当昨天晚上太乱没睡好。回过神后,又把视线转回李长青身上。
“那个,刚才说到哪了?”
……
今天的李宅注定繁忙,客人不止三姑,还有一位在路上。
“大王,您这到底去哪啊?”
“天机不可泄露,跟着寡人就是了。”
郑王没有着王袍冠冕,而是一身绸缎便装,手里托着一个木匣,意气风发的走在街上。旁边跟着一名亲信大臣,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大王,还是传辇吧。您万金之躯,怎可在街上步行。”
“不必了,寡人不想太招摇。既然微服出行,就和百姓一样吧。”
亲信大臣哦了一声,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在两人后面不远,跟着两三百“百姓”。排着整齐的队列,浩浩荡荡的,真是一点都不招摇。
……
郑地多旱,物力维艰,民久苦多怨。王怀尽诚济民盈国,然有心无力。唯抱终愿於仙,求甘霖以救。
《郑书·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