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
李进福道:“男的,三四十岁,京城口音,小的看他亦是行家,否则不会配出这药粉,只要一丢,呼哗啦,火势猛劲得很,该能炼出好剑。”
唐小山不由往那堆黑中带黄东西瞧去,忍不住蹲下身来,抓它一把,嗅它几次,已闻出乃是硝石、硫磺等物所配。
他笑道:“这么神奇之物,赏我一点儿如何?”
李进福憨笑道:“你喜欢便取去,反正太多了,几乎用不完。”干脆撕下烂布替他包起来。
唐小山自是感激收下,随后便问:“你来此多久了?”
李进福道:“三四夭了吧。少侠在寻人?”
唐小山笑道:“不是,只是我常听到此山有某种轻鸣声,就和刀剑交撞声一样,我以为是宝剑欲出土,谁知却寻得你在此炼剑。”
李进福笑道:“小的倒未听见,大概日夜敲打,耳朵大不灵光啦!”
唐小山笑道:“不知那委托你铸剑之人,何时会来取剑?”
李进福道:“说好是一个月,但小的看他未必准时,反正银子都收了,等不着,回家再等便是,少侠也想找他讨教这燃火秘密配方?”
唐小山笑道:“正是,大师傅若碰上他,便通知我如何?我是京城大吉庄的管家。”
“大吉庄?”李进福肃然起敬:“哎呀,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眼拙,没想到公子是大吉庄之人,小的献丑了!”
唐小山没想到大吉庄有此威名,自也虚荣一笑。
他故作谦虚道:“在下只是管吃管住、打杂的,铸剑功夫根本不懂,大师傅才是第一把好手,否则怎有人千山万里登门拜访。”
李进福亦自欣笑,但觉困窘,笑道:“公子过奖啦,比起大吉庄,小的还差上三分,老实说,小的确想去应征,可惜就是没胆,这一拖便是十数年,光阴催人老啊,现在娶了妻,生了儿女,再也没那劲头了。”
唐小山笑道:“你可以试试,你功夫的确不差啊!”
李进福憨窘直笑:“或许想通了便去吧,有公子一句话,小的信心增强许多哩!”
唐小山笑道:“有机会你来便是,我替你引荐东家,必定不让你失望。”
李进福霎时如遇恩人,赶忙拱手拜礼,谢声不断。
既然有人引见,录取机会大增,可比在乡下有赚头许多,他当然喜出望外。
唐小山道:“你等铸好这把剑,交了差,大吉庄随时欢迎你,就算那人暂时不来取剑,你也可以把剑带到大吉庄,日后等他来领便是。”
李进福忙又拜礼:“多谢公子提拔,小的没齿难忘,三月之内必定造访,绝不辜负公子心意。”
唐小山笑道:“那就等你来啦!时候不早,我另有要事,得先行离去,咱们日后见。”
说完拱手拜礼,在李进福殷切送行之下,已走出山谷。
边行,他边串连种种情景。
喃喃念道:“这么巧,我方想去探查,即有人在此山敲敲打打,真有这么巧之事?”
他总觉得疑云重重。
尤其父亲办事亦属仔细,那李进福只来此三四天,父亲所听得之声音,必定更早,否则他怎查不出有人在此敲打?
何况父亲仍说过,在雨天,那青光仍闪,而铸剑火炉怎能在雨天点燃?虽可加盖,但没人会笨到如此地步啊!
这分明是欲盖弥彰。
对方必定发现有人窥探而想出如此之障眼法。
那订铸利剑之人必是关键,只要能找到他,或许许多问题将可迎刃而解。
待他奔返京城,已近二更天,心想已叫双儿前去传话,便自往大吉庄行去。
及入庄院,情景依旧。
师傅已下班,但那铸剑炉仍腾着热气,以及四处堆满铸砂、刀剑,自是他所熟悉情景。
庄主申剑吉早倚门而望,忽见唐小山,已兴高采烈迎来,嘘长问短,直若招待宝贝状元儿子返家。
唐小山亦自客气相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