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杨跟谢岩回家时,还没到晚饭时间。
赵佩兰正在院子里收拾蔬菜,各类蔬菜在墙根摆了四箩筐,她挑一些出来做咸菜。
见两个孩子回来,她放下手里活,边走边在围裙上擦手,原本看着儿子,突然想起来什么,又看向陆杨,跟他说:“今天村长来家里了,说有事叫你们去他家里说。”
陆杨问:“什么事?”
赵佩兰说:“告官的事。”
陆杨点评:“官小架子大,不去。”
赵佩兰又说:“你们刚走,家里就来了很多人,盘子都还回来了,比我们家原来的数量多,我都整理出来了。这些菜也是他们送来的。”
陆杨点点头,看看有哪些菜,定了晚上要干的事。
他是个劳碌命,菜还能放一放,肉是一定要尽早处理了。
昨天一起买了十斤盐,余下的肉他要切个十斤腌制了,剩下都要切成小块剁碎,调制馅料。
这一批包子是要拿到县里去卖的,自家不吃。
他们一家就三张嘴,四箩筐的菜还是太多了,各样菜都留一些,旁的他也拉到县里卖掉。咸菜不多做。
咸菜耐吃,做一坛子吃好久。人少,就不用太劳累。
赵佩兰从前日子过得好,手艺不太行,咸菜腌得不好吃,陆杨倒是会,但离卖出价还远着,他让婆婆帮忙备菜,到时他来腌制。
他俩忙起来,就显得谢岩很闲。
陆杨干活麻利,一个人围着灶台转,先腌肉,再剁馅儿,甚至能抽空做晚饭,谢岩在他面前站着都挡路。
他去找他娘帮忙,他娘一如从前,不让他干活。
“你那手是拿笔写字的,哪能干这些粗活?你这两天没看书吧?你去看书吧。”
谢岩不想看书。
他又去灶屋,在这儿还能帮忙烧火。
陆杨看他实在闲得难受,就让他去挖面粉来揉面。
粉和水的比例是陆杨来调,谢岩只需要洗洗手,然后卖力的揉就行了。
谢岩手劲还不错,比他腿力好。
他揉面揉得哼哧哼哧,陆杨还要来调笑他:“你省点儿力气,又不是武状元,那么卖力做什么?晚上还喝不喝鸡汤了?”
谢岩还没适应被调.戏的日常,一听就红了脸皮。
他对很多言语举动的反应都淡淡的,行为上却给出直接答案。
比如说他揉面的动作就柔了不少,连八分的劲儿都没使。
陆杨用手肘戳他的手臂:“诶,状元郎,你说说,是这面团软,还是我的身子软?”
谢岩:“……”
他真后悔,他应该去看书。
陆杨就爱看他这个害羞样,怪不得男人喜欢调.戏良家小哥儿,他也喜欢调.戏良家男人。
“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说说啊。”
谢岩很有求生欲,他说:“你软。”
陆杨笑嘻嘻道:“我这小身板儿,一身的皮包骨,还能软过面团?”
再是皮包骨,那也有屁.股。
谢岩侧目看他,视线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杨才不跟他玩含蓄,什么只可意会,他不喜欢。
他就喜欢把话说出来,哪怕用些乱七八糟的词来掩盖,他爱听。
“你在看什么?”陆杨问。
谢岩被他的手肘戳得站不住,只好老实道:“看你的屁.股。”
陆杨被他逗得,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你脸皮真薄。”
谢岩顿住,像是突然明悟了什么东西,他把他那张俊脸凑近,让陆杨懵了下:“干什么?”
谢岩说:“给你亲亲。”
陆杨笑得更激烈,把肠胃都震动了,胃里突地疼起来,让他笑容猛猛止住,他放下菜刀,手掌紧压着腹部。
痛得太突然,他猝不及防,眼泪都流出来了。
谢岩吓到了:“怎么了?你肚子痛?”
陆杨不爱示弱,他说:“可能是笑岔气了,我缓缓就好了。”
他这样不像岔气,可谢岩没有胃痛的毛病,只好听信。
谢岩擦擦手,去给陆杨倒了杯热水来。
热水可以暖胃,陆杨偏说:“我岔气了,你要给我顺气。”
“哦哦。”谢岩给他抚背顺气。
陆杨又说他是呆子。
怎么说什么都信?
陆杨不习惯,他以前都是自己扛着痛。
他捧着茶杯,时不时看谢岩一眼,心里暖暖的。
这门亲事,好像也不错。
男人是呆了些,胜在听话。
不懂的有很多,但人贴心。
陆杨让他过来,谢岩蹲他面前。
蹲姿不比站姿,两对突出的膝盖能把距离延长。
陆杨又让他把脑袋送过来。
这样粗的话,谢岩很细的理解了,他把他的薄脸皮送过去了,陆杨在上面亲了下。
亲完了,陆杨胡思乱想。
皮薄馅厚,是个好包子。
这话真是一语双关,谢岩也是个好包子。
他又一次笑起来,笑得他的胃好痛。
谢岩力气不足以抱起夫郎,只能急急忙忙半扶半抱的把陆杨送到屋里,让他靠炕上歇歇。
“你快别笑了,岔气还笑什么?我以后都不敢给你亲了。”
陆杨高兴。
他还是第一次把胃笑痛了。
他笑嘻嘻说:“以后让你亲我。”
谢岩服了
他家夫郎真是好猛一人。
晚饭是赵佩兰做的,看陆杨肚子疼,给他做了萝卜丝汤喝,往里卧了两个鸡蛋。
她很有奉献精神,跟成亲那天分鸡腿一样,两个鸡蛋,她分一个给儿子,分一个给陆杨,自己不吃。
陆杨拿筷子掐了一半给她,赵佩兰说着不用,心里感动。
谢岩学着陆杨,掐了一半鸡蛋,把鸡蛋放到了陆杨碗里:“你今天不舒服,多吃点。”
陆杨:“……”
你们母子俩真是像。
陆杨很开心,萝卜汤甜滋滋的,从胃里暖到心里。
他确实闲不住,事情也赶人,吃过饭,他紧着把肉馅剁好,把面团发起来。
等着洗漱完,他又来包包子,再才钻被窝,找谢岩喝鸡汤补补。
喝完了鸡汤,他竟还下炕去灶屋,生火把包子蒸上了。
谢岩都看傻眼了。
他也不舒服了,心里紧,难受。
陆杨回屋来,看谢岩皱眉坐炕上,还凑过去哄他:“怎么了?我吵到了你?不应该啊,你刚才都没有睡觉。”
谢岩伸手抱他,抱得可紧。
陆杨两条腿还站地上,只好折腰配合。
“你还有力气啊?那我们继续?”
谢岩说:“不,我是心疼你。”
陆杨也傻眼了。
听傻眼的。
他差点听哭了,但他才不会被男人在炕上的话迷惑。
而且他听过书,知道书生的嘴最不可信。
陆杨说:“哦,那你可要好好读书了,秀才夫郎是被人欺负的命,我能不能改命,全看你了。”
谢岩抬头看他,难以置信,这样煽情的场合里,陆杨竟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也是怪,他这次没那么抗拒读书了。
他只是跟陆杨说:“读书其实没什么用,举人也可能考不上。”
陆杨摸摸他的头,劝学劝得很温柔:“没事,你先读着,考不上再说。”
今天就先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