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此事闹到最后,官家颜面无存,宗室外戚颜面无存,有何益处,我们若彻底禁赌,完全有别的主意可提!”吴育也看向苏良斥责道。
如此一来。
当他看到赵祯的罪己诏后,不由得感叹道:“若我成为辽帝,恐怕绝无此胆气,活该人家大宋兴盛啊!”
恳请官家因小错罪己,此等想法,他们想都不敢想,但而今细细思之,确实甚有道理。
这时候,文彦博也站了出来。
这是大宋宗室外戚子弟的共识。
“处理此事的目的,不是让宗室外戚丢脸,也不是让官家丢脸,而是要将当下的豪赌之风压制下来。”
“臣附议。此等赌博之事,历来皆有,而今我大宋商贸繁荣,人人手中有钱,难免出现此类情况,应以特殊情况待之。朝廷若欲全面禁止赌博,再立法策即可。”
这两位相公不敢向包拯发火,只能斥责苏良没有站在他们这边。
“官家罪己也是被逼无奈啊!他总不能在全宋变法的重要节点,让赌风肆虐,为了大宋,他只能将这个罪名全扛在自己的身后,官家做出此举后,我倒看看谁还敢顶风豪赌!”
甚至赵祯在禁中与内侍赌博的事情也会被百姓嚼舌根。
此诏一出,整个开封府的街头都炸了,效果比苏良设想的还要炸裂。
此话一出,赵祯一下子被噎住了。
大宋宗室外戚的脸面定然要丢完了。
所有人丢脸,都不能让官家丢脸,才是一名臣子的本分。
但苏良所言,确实有道理。
赵祯眼前一亮。
在包拯眼里。
若是换作其他皇帝。
“此案性质恶劣,无视大宋法令,在民间已引起一阵豪赌之风,实应重惩重罚!”
被解禁后,他几乎都是在吃。
“基於此,朕才建议可当作皇家内事惩处,不再对外宣扬。”赵祯将心中的想法毫不保留地讲了出来。
“官家自然站在伱这边,老夫只能给你一万贯,多一文钱都没有!”张尧佐自知无理,故而想要耍无赖了。
“何事?”
又硬,又刚,又有理。
官家罪己,肯定是要丢一些脸面的,不过后续百姓的反馈肯定是正面的。
苏良听到这个词,突然有了一个反其道而行之的主意。
开封府称:官家认为主罪在己,在法令执行不严,故而将颁布罪己诏,同时食素七日,抄经半月。
赵祯说完后,一众相公都看向包拯,包拯要是就坡下驴,那此事就能完美解决了。
“臣调查取证后,建议,但凡参与赌博者,皆脊杖二十到一百不等,可以罚钱减之,但脊杖不得低於二十,有官身的宗室外戚,不得少於三十,且需在开封府外行刑,使得全民围观,遏制此等歪风邪气。”
中书的相公们都是一脸苦色,他们根本劝不动包拯。
“修改《宋刑统》,将可特办之事都提前标注,不然臣日后不知该如何审案?”
苏良一条计策,将全局的问题都解决了。
苏良的话语一出,赵祯的脸都黑了。
“经查,豪赌之人涉及宗室外戚十三人、京朝官及亲眷二十一人、商贾四十六人……”
张尧佐长袖一甩。
他道出自己也涉赌之事,乃是希望包拯为了朝廷脸面,可酌情处理。
百姓们的嘴,足以将一名君主骂成昏君,再好的史书都难以洗白。
与此同时,各国使臣也是一脸懵。
他若改《宋刑统》。
“但官家若欲特事特办,臣无权拦之。”
……
……
这话还是说给包拯听的。
听到“三万贯”这个数额,苏良不由得笑了。
“另外,此事导引不正风气,官衙纵赌,整个士大夫阶层亦有嗜赌倾向,臣建议,将此事通告全宋,以儆效尤。”
汴京街头,夸赞赵祯者无数。
众相公也都看向苏良。
他们已经习惯於每次朝堂政事出现纠纷时,苏良献出妙计了。
文彦博见赵祯有些犹豫,当即站出来说道:“官家,若觉得罪己有损脸面,臣代表中书省愿意自罪,以正法令之权威。”
若因赌博便罪己,那其他国主们恐怕日日都要忙着罪己,其他事情都无暇去做了。
脊杖二三十。
“官家,此事确实特殊。此外,宗室外戚子弟豪赌,也是无心功名所致,并非都是赌鬼。”
“那本官只好去寻张贵妃要了!”包拯道,“不知张贵妃敢不敢违逆圣命呢?”
苏良接着道:“我希望官家承担主罪,写罪己诏,减免涉赌之人罪名,理由有三。”
包拯论事,向来都是据理论之,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百姓也都觉得只是面子活儿,绕了一圈还是老天爷的错。
……
……
稍倾,赵祯从后面走了出来。
“老夫……老夫……老夫我只是结交的人多,喊一喊人罢了,莫乱扣罪名!若不是你,老夫怎会提前致仕?没准儿老夫已经拜相了!”
“朕也以为应该特事特办,将此事归结为家丑而非宣扬为国丑!”
文彦博说得很含蓄。
虽不致死,但也能使人至少半个月都无法从床上爬起来了。
随即,宋庠站了出来。
一个馒头、一张肉饼、一碗馄饨,都能让他回味无穷。
另外。
但这一次,赵祯因为一点小错而认大罪。
其实他要表达的意思是,自太宗起,大宋的宗室外戚为避免皇帝猜忌,特意沉湎於赌博,用自己胸无大志的表现来保平安。
汴京城南,龙津桥旁。
“依据《宋刑统》,诸博戏财物者脊杖一百,赃重者各依己分,准盗论。开设赌场者,徒三年。”
“其三,官家罪己,减免宗室外戚的罪名,他们必将甚是感激,若依然有执迷不悟者,官家完全可拿此类人杀鸡儆猴,到时必然无人敢求情!”
“接着议吧!”
但包拯却是让赵祯将此污点写出来,让其流传后世。
“官家,臣以为包学士量刑过重。”
包拯又道:“但特事特办之前,官家必须先做另外一件事情。”
“官家贤明啊!在他眼中,法令威严高於一切,他为了大宋的长治久安,不惜牺牲名声,实乃圣贤之君!”
赵祯认可地点了点头。
这哪是一名士大夫官员想出来的主意。
出了事,让官家一人背锅。
这足以将张尧佐的老本罚个精光,甚至有可能还需要张贵妃再添置一些。
文彦博等人都一脸诧异地看向苏良,有些哭笑不得。
赵祯与众官员听完后,不由得都沉默了。
大宋法令乃是大宋江山之基,一丝一毫都不可亵渎。
当个纨絝,一生富贵;争权夺位,必将屡遭贬谪。
欧阳修走出来说道:“诸位,我觉得此事无论如何处理,宗室外戚定然会脸面无存,官家也会丢脸,既然怎么办都是丢脸,不如公事公办!”
“店宅务隶属三司,三司使王尧臣也有失职之罪,建议给予惩戒。”
“臣建议,减免宗室外戚的刑罚,取消脊杖,只罚钱即可。而后……而后官家将此等豪赌之风的罪名全扛下来,撰写罪己诏,颁行天下!”
但见众相公不断朝其使眼色,便站出来拱手道:“官家,臣以为,包学士所言,有理有据,合情合法,理应实施!”
“臣以为,将宗室外戚在开封府外行脊杖,并告知天下,作用并不大,因为官家涉及赌博也是事实,百姓只要有了此说头,必然还会顶风冒险,且拿官家之事做挡箭牌!”
“此罪己诏看似罪己,但一旦颁行,官家受到的将是百姓的盛赞,一位赌过几千钱的君王,敢於罪己,历来有哪个君王能做到?并且百姓一定能猜出,官家是为了法令威严,是为了全宋百姓的幸福安康。此举,乃贤君所为。”
“当下汴京城的涉赌者甚多,若真全都抓起来,那今年汴京城的达官贵人们恐怕都要在开封府监牢过年了。”
辽国大王耶律重元拿着一张曹婆婆肉饼,吃的正香。
他想了想,道:“老夫,这就去筹!”
说罢,甩袖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