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难受,像是精神类疾病发作时的状态,还好理智并没有崩溃。
脚下的波斯地毯突然变成了活动的万花筒。
沈然脚下落空,掉了进去。
四周全是沿着一条条对角线对称、重复、旋转的几何图形,以及一朵朵绽放的妖异花朵。
“该死!该死该死...”沈然咬紧牙关,闭眼死死忍耐。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意识正在重返大脑,灵魂和这具“污染严重”的身体结合。
最糟糕的阶段来了!
但就在自己经历着暴风雨大海拍打的冲击时,上空突然出现了一轮白色的太阳。
乳白色的阳光如同能解毒的牛奶,洒落在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
沈然的痛苦瞬间得到极大的缓解。
世界也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炽光......
“他要醒了!”
远方传来陌生的人声,又渐渐变得清晰。
“快准备好镇静剂!”
“除了我和岑绍以外,所有人立即离开,不要对他产生影响刺激!岑绍,你再次检查一下束缚带有没有扣好...”
“......”
嘈杂的脚步声。
好吵。
真的好吵啊!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像是在自己的头皮上跑马,雷声轰隆隆。
光怪陆离的梦境迅速支离破碎,沈然只觉得太阳穴被尖锐的锥子刺了进去,并被人用力搅拌。
现实中的疼痛唤来了清醒...他的眼皮子动弹了一下。
终于,沈然艰难地睁开一丝缝隙。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漆黑的屋子,只有旁边摆放着一架医疗仪器,散发冷冷蓝色的微光。
沈然一愣。
他动不了。
自己的全身居然被一条条白色的绷带给绑住,又用四条牛皮带牢牢裹在一张病床上,如同木乃伊般。
而两个像是医生一样的成年人正围在自己的左右,如同观察实验品。
“吼...!”沈然顿时勃然大怒,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情绪从心底间爆发,理智顷刻间崩溃。
哐当!哐当!
整个钢床发出吱嘎作响的声音。
“嘶——”
其中一个成年人口罩下发出抽气声。
沈然此时的眼瞳,原本白色的智天使之环居然变成了黑红色,像极了血浊之圈。
和曾经的神圣威压不同,如今他的眼睛更像是通往地狱的门户,里面好似封存了百万鬼怪。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
在那个穿着白色医护服的成年人身后,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一个类似鬼影般的可怖人形生物。
“去死吧...”沈然血浊的双眼中充满了兴奋,发动天煞,那鬼影便一爪撕拉向那个家伙的后脖颈。
“啵”
可就在这干钧一发之际,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嘭!!!
一股无形的恐怖冲击波袭来,房间里刮起飓风,那个鬼影直接被轰碎成无数粒子。
“哇啊啊!”
沈然受到巨大的反噬,肚子像是被人狠踹了一脚,疼的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疼,身体痉挛。
“还真是被恶魔附身了的小狼崽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杀人?”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左边的另一个“医护人员”。
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有些英俊,有些潦草,微卷的长发从中分开,胡子拉渣,大约四十来岁的脸庞。
咔!
男人直接伸手掐住沈然的脖子,
让沈然瞪大了眼睛,声音无情,“看来我需要教你第一个规矩,在这里要老实点。记住了吗?”
大手仿佛钢铁浇灌而成一般,不断用力,
沈然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剧烈,但始终没有恐惧到用眼神求饶,嘴巴里更不曾发出呜咽声。
男人终究还是松开了手,眉头微皱。
接着,
他又舒展开眉毛,忽的一笑,“挺倔的,不知道是恶魔的缘故还是你的天性...”
“总之,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先老实躺着别动。别让我们多说废话。”
说着,男人又用眼神示意。
另一个真正的医护人员立马重新给沈然注射各种针剂,并紧张观察仪器屏幕中的数据变化。
效果还是有的。
慢慢地,沈然醒来第一时间的血浊眼眸,此时清明了许多。
他又用挣扎示意。
撕拉——
那个男人手指如同刀锋,割破封住沈然嘴巴的绷带。
突然又一言不合就用手掌给他嘴巴捂住。
“呜呜...”
沈然又一次瞪大眼睛,只能勉强发出嗡嗡声。
“这里是季家。经过周芷珊、李冠等人在研讨会上的证词,你现在被确定为一级危险人物,暂时由我们接管、审查。你有没有异议?”男人提前说。
季家?
一级危险人物?
关押?审查?
沈然岂止是愤怒,简直就是愤怒。
自己居然在昏迷时被季家抓来关起了?林承德他们呢,听雨竹院,三叔呢!
可这个男人手掌异常用力,像是如来佛祖的五指山,把孙猴子都给镇压五百年。
沈然强忍住愤懑,点头。
男人这才松开了手。沈然得以大口呼吸,并咬牙道,“你们...就不怕我身后的周虚清爷爷和月大人找上门来吗。”
“哈哈哈。”
男人闻言哈哈一笑,又嘲弄似的摇了摇头,“沈然啊沈然,你知不知道,从我们第一天喊周虚清上门来领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然后怎么样,他丢得起那张老脸,敢来吗?”
顿时,沈然一愣。
“至于月,还是别念着他了。”
男人拍了拍沈然的肩膀,“放松,别的先不谈。你也算是他们精心栽培出来的年轻人,表现好一点,可以不?”
沈然按捺住所有情绪,躺回好在病床上,又冷冷地看着那个医护人员在自己身上到处扎针眼,
“你们想要废了我?”
“你还是先别说话了。”
男人眉头一皱,又用封条给沈然的嘴巴给堵了起来。
这少年真的是,脑子里在想什么?
真要废了你,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况下啊。
蓦地,男人用余光瞥了眼伸手不见的右方。
那里有一面玻璃。
玻璃的后方是隔壁房间,里面还有几个人,站在黑暗里,从这里根本看不见他们的真容。
但那几个人正看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