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来临。

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生灵快速跑动。

二长老盯着沈然，松了手。

沈然又道，“我给我妹妹说几句话，马上。”

他语速极快，将双手搭在楚幼的肩膀上。

楚幼同样用双手抓住沈然，拼命摇头，“不要，你不要这样。”

“对他们来说，我们是异界来客。如今还有另一批用户在搞破坏，如今面临危机，人家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的。”沈然冷静地说清楚缘由。

楚幼的小手抓得牢牢地，一双生的漂亮的眼睛，此时变得湿润晶莹。

她不明白，明明沈然和自己什么也没做。

明明好不容易才从噩梦般的天宫中逃出来。

“我会变好的，我会和你一起好好生活的，沈然你不要丢下我。”楚幼哽咽了起来。

沈然闻言心脏好像被埋了一根针。

要说自己有多喜欢这个女孩吗，不是的。

更多的是一种怜悯，以及出于当时那种环境下做出的一种选择。

自己太沉浸在自己的过往以及内心世界中，

可能是忽略了这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忽略了对方的内心。

“我和你一起。”楚幼赶紧又道。

“好了没有。”

二长老催促，倒不是扮演一个恶人，实在是他也毫无办法。

只有寄希望于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所谓“预言之子”。

沈然突然把楚幼牢牢抱在怀里。

用力抱紧，

感受这具瘦小躯体的温度。

“我做的已经够了。”沈然的头靠在楚幼的脖颈处，让她看不见那张脸，声音却变得无比冷漠，

“楚幼你别把我当作是什么拯救你的好人。我做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我自己而已，你知道吗？”

楚幼紧紧抓着沈然的后背衣服。

怎么可能会是因为你自己。

明明当时在天宫最后一刻，你宁愿自己留在那个地狱也要将自己送出去......

下一刻，

沈然松开，径直跟着二长老向队伍的后方跑去。

接着，身后传来喧闹声。

楚幼有些发狂，被数名强者联手镇压。

她又哭又闹。

沈然没有迟留。

“看来你和你妹妹有非同一般的过往。”二长老看了眼这个男人的侧脸。

“还好吧。”沈然轻描淡写。

“能透露下你多少岁了吗？”二长老又问。

“二十二。”

闻言，

这个活了至少四百年以上的四象山二长老，面露沧桑。

“有很多和你这个岁数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啊。”二长老穿行在逃亡的大部队中，

沿途所见所遇是最真实的悲欢离合。

有年迈的老兽人，头发花白，牙齿都不完整了，此刻背着自己的子女，拼了命地奔跑。

也有男生抓着伴侣的手，在末日中不停对话，相互鼓舞打气。

“剑圣！剑圣！求求你，我真的跑不动了，我不行了啊呜呜，我不想死...不不，你带我的弟弟离开就好，带他，他天赋优秀，他不弱于谁的，他不能死在这里。”

突然，一个哥哥不顾一切跑到二长老身边。

这是个不长在人类审美观上的地精一族，样貌丑陋，可声音真诚，手里还牵着一个小一点的同类，他近乎于乞丐般哀求。

二长老只冷漠地一扫而过，“我不是剑圣。真正的剑圣正在给大家断后。”

言罢，

他与沈然就如高高在上的神仙飞过。后方传来新一轮的嘶吼。

不甘，以及绝望后的咒骂。

“沈默，你说，我们难道真的是被什么创造出来的。就像那些人类搞出的电脑游戏里的NPC吗？”

蓦然间，二长老却是冷不丁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但沈然联想到了此前那伙用户，充满了蔑视意味的台词。

“...不知道。”沈然沉默了一小会儿。

他对于深蓝网络与深蓝世界慢慢有了一定认知，只是还不够完整，不敢下结论。

而且，真相或许太过伤人。

“为什么女神大人无能为力。而你们既可以选择用天灾摧毁我们的家园，又能帮助我们阻止天灾...”

二长老喃喃。如他这一高度的强者，其实早已经清楚了那种“差距”。

“别人给不出答案的。”

忽然，沈然道，“不知道你们这个世界有没有殖民地。”

“殖民地？”

“在长达两百多年的被殖民时间中，几代人都生长在一种主仆氛围中的环境里...”

沈然看似闲聊，实则分散接下来的恐怖压力，也抒发自己的一番感触，“这种事，谁能给出答案呢？”

二长老顿时惊奇。

沈然面无表情，只是想到如今的火星、地球、联邦依旧没能摆脱新人类帝国，需向那个名为秦阴的男人俯首称臣。说这些话不免有些过于勉强。

“自己心里有个想要确定的答案就行了。”

沈然结束了这一话题。

无论深蓝世界是不是被什么创造出来的，这些生命、族群，文明是否是一种实验，或是生而注定的某物的养分，这些其实都并不重要。

蝼蚁尚且懂得偷生。匹夫一怒仍可让皇帝血溅五步。

二长老不再开口。

轰隆隆~

前方，或者说是大部队的后方，这里正发生着一场惊世骇俗的战斗。

一条龙卷风肆虐大地。

飓风犹如凌厉的刀芒，连空气都被割裂开了。

不对。

这根本就是由无数道剑气组成的剑刃风暴！

风暴的前方是一个袖袍被吹得激荡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