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肩头有一个小小的雪人,看着还怪可爱的,海月花多看了两眼,顺口一问“什么时候下的雪”
阿丽疑惑“昨儿晚上没下雪啊。”
那这雪人是哪里来的
遇到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了了就不说话,海月花很快便将此事抛之脑后,眉飞色舞向了了讲述昨晚她跟阿丽是如何寻找到的泉眼,那曾经让她魂牵梦萦,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神之泉,居然真的存在
“这样冷的天,到处都结了冰,那处泉眼却是热的手伸进去暖和极了”
海月花滔滔不绝,她忘了丈夫跟儿子,满脑子都是那极美的神之温泉,“等下次有机会,我带你一起不,不用有机会,就今天,就现在只要你想去,什么时候都可以”
等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想做什么现在就去做
天神之泉勾不起了了的兴趣,此时她已随同海月花跟阿丽到达营帐口,一进去,就看见了怒气冲冲的弘阔可汗。
海月花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弘阔可汗正要寻她麻烦,一声斥责没来得及出口,就与了了对上。
他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海月花虽不明白发生何事,却先认错“大汗恕罪,昨天晚上我心血来潮想要骑马出行,这才带着侍女阿丽擅离王宫,还请大汗宽恕。”
弘阔可汗一点都不想宽恕,他想指责大可敦很久了这个平日最体贴、最会看他眼色的女人,怎地如今这样不懂事丰国公主来陇北一月有余,她非但不想着帮他压制,反倒跟丰国公主走得近她想干什么,她想造反不成他还没死,塔木洪也还不能够独当一面
了了就在面前,弘阔可汗连个屁都不敢放,最后只能表情扭曲地说“我只是记挂你,所以来看看。”
话说完,海月花却不像他想象中那样感动,甚至还有点尴尬。
海月花想,真的记挂她,怎么也不该是这副模样。
能记挂她的时候多了去了,迄今她都没有忘记,生下塔木洪后,弘阔可汗的第一句话,是问孩子的性别。
弘阔可汗在这里待不下去,有火没处发,可就这样走了,他脸上又挂不住,费半天劲儿,哼哧哼哧跟海月花说“很快就是陇北年,年宴你打点得如何了到时我要宴请所有的勇士,此事定要上心,不可糊弄。”
“大汗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得到这个回答,弘阔可汗总算觉得自己颜面添了几分光彩,未免在大可敦面前露怯,他还得表现一下,否则让大可敦看出来,自己怕丰国公主,那不是前功尽弃
于是他佯作大方,从了了身边走过要离开时,“随意”道“你也别到处乱跑,待在营帐里好好休息。”
了了心想,他在说什么
“宴会,我要参加。”
这话一说,弘阔可汗立马有点恼,他无法表现出来,只能寄希望于最最知他心,一个眼神便能读懂他想什么的大可敦,盼着大可敦说点斥责了了,让了了安分守己的话。年宴是陇北男人的狂欢,一个女人跟着瞎掺和什么
谁知海月花非但不想阻止,甚至还想跟了了一起参加,她想,凭什么只有男人能参加,女人就不能陇北勇士保家护国,可要是没有陇北女人,他们凭什么建功立业
弘阔可汗等半天没等到海月花开口,他总不能这样答应了了,于是搪塞道“到时再说吧,我还有要事在身。”
刚要走,却被了了拦住,她冷淡地说“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弘阔可汗在她手中吃过亏,知道不能这样死犟,但让他当着海月花跟阿丽的面屈服,实在为难,海月花又迟迟不圆场,要是可以,他真想拔腿就走
“知道了。”
最后,弘阔可汗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如蚊蚋,离得远点的阿丽甚至没听清。
了了没有过多纠缠,弘阔可汗这一走,海月花问“我怎么感觉,大汗有点怕你”
了了反问“你不怕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小雪人里的六公主坐着发呆,她刚才把弘阔可汗的全部神态动作都看在眼里,在她记忆中,弘阔可汗是高大强壮无坚不摧的男人,他像山陵,也像暴风,哪怕是哥哥也怕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软弱的时候
可刚才他跟了了说话,甚至不敢看了了,他的语气他的表情他的眼神,都颠覆了六公主的记忆,是这样吗看似铁骨铮铮,天塌下来都不会跪地的男人,其实这样强悍只是因为天没有真的塌下来当他面对比他自己更可怕的敌人时,他、他表现的,就是那么的、那么的
六公主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回去的路上,她碎碎念“其实你刚才不用那么说的,陇北女人跟丰国女人不一样,她们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已经很久没理她的了了冷不丁问“地位高,是指可以上桌吃饭”
六公主
了了没有看出陇北女人地位哪里高,能出门就算高,还是丈夫不纳妾就算高如果那样的话,任何一个男人地位都比女人高,这么“高”的地位,还是他们自己留着吧。
“年宴我没参加过,但我知道,都是男人聚集的地方,一点都不好玩,你要去干什么呢”
了了没回答,六公主想不明白,嘴里不停嘟哝。
时间转瞬即过,很快便到了年宴之时,在营帐里捂了好久的塔木洪再度现身,事实证明海月花说得没错,捂一捂好处多,现在他上半脸跟下半脸的色差减小不少,天色稍黑一下便完全看不出来,塔木洪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心情很是愉悦,还特意来找海月花,希望她能给自己一点建议。
谁知半路遇到努尔提,兄弟俩又是一顿唇枪舌剑,塔木洪讽刺道“看样子,二可敦的教育并没有让你的修养上升哪怕一点点。”
努尔提正打算出声嘲讽,听了这话一头雾水“什么这跟我阿妈有什么关系”
塔木洪见他这反应不大对,拉和公主若真的批评了努尔提,努尔提再见自己应该气个半死,不该是这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努尔提冷笑两声“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居然想当小白脸了,既然这样,何必在营帐里窝着呢直接去当丰国男人不就好了,陇北瞧不起你这种懦夫”
塔木洪立刻道“谁是懦夫我看连个胡子都不敢剃的你才是人人都不要胡子,单单你留着,你以为自己很好看”
“男人要好看做什么”
“你分明就是不好看,才瞧不起好看”
一言不合,两人险些掐起来,幸而边上有人给拉开了,最后双方都十分不满,悻悻然朝对方狠瞪一眼,然后鄙夷地啐了一口,转身离去。
塔木洪很快找到母亲,海月花听他问努尔提的事,一拍脑门“这几天忙得很,我给忘了”
塔木洪叹了口气“阿妈,你要是再不管管,下回努尔提就能跟我直接动手了。”
海月花白他一眼“你也真是的,好歹是个哥哥,让他一下怎么了这种小事自己不能解决,二十岁的人了,遇到事儿就知道找阿妈,我把你生下来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你还要我给你当牛做马,我欠你的不成我还等着你还我的生养之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