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夜里,黄夫人依稀听到儿子房中有声音,就蹑手蹑脚地走到儿子房门口,轻轻推开一道门缝察看。
儿子房中,夜里是留着一盏灯的。
灯光被门缝里进来的风吹到,摇晃了一下,她的目光也跟着晃了下。
可是,她还是看到有一个人影从她前面闪过,上到了床铺上。
黄夫人走进房去,仔细察看,房中并无旁人,只有她儿子在睡觉。
过来之后,黄夫人跟管家说起此事,管家问她:会不会是您眼花看错了?
毕竟管家照料了齐郞十几年了。齐郞会不会走路,有比管家还清楚的吗?!
管家这个态度,让黄夫人对自己的眼睛也产生了怀疑。
她沉吟了一会儿,想出一个主意来。
当夜,齐郞睡熟之后,黄夫人和管家亲自动手,在齐郞房间的地面上,均匀地撒下了一层面粉。
第二天起床去察看,却发现面粉完好无损,并无丝毫人走动的痕迹。
黄夫人不死心,一连好几天都在地上铺好面粉。
今天早晨,她跟管家一起打开房门的一刹那,俩人都惊呆了:
地面上的面粉被踩得杂沓一片,从床铺到书桌之间,被纷乱的脚印踏出了一条路。
而桌子上,又跟上一次一样,放着一张纸,上面有好像也可以说那是“字”。
但那张纸上,滴了一个大大的墨点儿,像一只黑色的瓢虫一般。
那个字被瓢虫压住了,只在右边露出半截笔画,一横,还有垂直交叉的一竖。有点儿像“十”字。
音宛来看时,桌上的情形,跟上次发现“口”字的状态一样。
砚台移动了位子,狼毫扔在纸边,笔尖上的墨汁已凝干。
黄夫人神采奕奕,显得很激动:
“南后,您说:齐郞是不是恢复了一些神志,他想写字,就起来写了?”
这个问题,音宛也搞不清楚。
她心里想的是:如果真想写字,为什么白天不写,总在半夜三更兴致勃发呢?
齐郞到底是什么奇怪病症啊?
治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音宛对他表现出来的异常举止,却始终找不到合理解释。
可能是因为齐郞离她有些距离,她无法对其进行全面、细致的观察吧。
因此,音宛向黄夫人提出,让她们都搬到自己的念园去,便于观测治疗齐郞。
“如此,实在是太叨扰了!”
有南后这神医亲自照看儿子,黄夫人自然又高兴又放心,满口答应。
音宛将齐郞安排在厅堂一旁的套间里,套间也有门,可以当作一个独立房间。
而她,是住在另一旁的套间的。
黄夫人带着仆从也都住到了念园里。
一日闲暇,天气晴好,管家将齐郞推到院子里,想让他晒晒太阳。
音宛和黄夫人都陪在齐郞身边,劝导他下轮椅走路。
可齐郞无精打采,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睛呆滞无光,瘫在轮椅靠背上,脑袋往一边垂下。
黄夫人嘴皮都磨破了,齐郞却一点儿反应没有,一动不动倚着轮椅靠背,继续做他的白斩鸡。
黄夫人眸光转暗,扬起的嘴角又拉下来,显得有些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