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刑部尚书姓赵,他升堂落座后,派衙役带上了何学士并一干人等。
何学士脸色枯槁,面对赵尚书的提问,他只不停摇头,对这丢人的家务事,难以启齿。
吴夫人不停啼哭,东一句西一句的,条理不清,也说不到重点上。
幸亏叶舒缨幼读诗书,口齿清楚,很清晰地将事情缘由讲述一遍。
团儿自然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
她将嘴一歪,胡诌了另一番说辞,将自己说成一个善良无辜、却受尽何府欺负的童养媳。
赵尚书明白:今日贵太妃率众过来,就是为自己娘家人撑腰的。
他哪里敢违逆贵太妃的意思?
于是装模作样审问一番,重点采信团儿的说法,给何学士断了个无理,宣布道:
“经本官查问,此案,确系何学士冲动莽撞,不敬尊上,犯下过错,理应依法严惩!”
“慢着!”
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后何音宛,突然开口了:
“赵大人:你说何学士‘不敬尊上’,不知赵大人口中的‘尊上’,是指何人?”
“这个......”
此问题有些尖锐,可又不得不回答,赵大人只得实言道:
“自然指的是贵太妃娘娘。”
他瞟了瞟贵太妃,还有那伙儿群情激愤的亲友团,强词夺理解释道:
“团儿是娘娘的嫡亲外甥女儿。何学士竟敢殴打团儿,自然是没把太妃娘娘放在眼里。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面儿嘛。”
“哼!”
音宛冷笑:
“赵大人可读过《天晟六律》?”
这问题,不相当于问厨师:你下过厨吗?
简直是侮辱被问话的人哪。
赵大人拱手,一脸郑重、自得:
“回皇后娘娘:微臣身为刑部尚书,对于我朝的律法书《天晟六律》,谙熟如家珍,可以倒背如流。”
“那请问”
音宛的神情,比他还要正儿八经:
“打狗还得看主人面儿,写在《六律》中的哪一律中?”
“这个......”
赵大人有些语塞,偷偷瞟了瞟面沉如水的贵太妃,心里又吃了定心丸:
“皇后娘娘,我朝‘六律’,包括吏律、户律、礼律、兵律、刑律、工律,是关于对官吏、税收、礼仪、边防等各方面管理秩序的规定,并无......娘娘说的这句话。”
他又偷偷往太妃脸上瞥了眼。
就听音宛道:
“当今陛下登基后,命重修《天晟六律》,特意在总述中明文规定:凡皇亲贵族、包括皇子皇孙,还有朝中勋贵大臣,有违六律者,一概与庶民同罪,不得宽宥。赵大人既然倒背如流,想必知晓?!”
赵尚书只得连连点头,称“知晓”。
皇后看看堂下衰老的父亲,又将目光移向神情骄纵的团儿,眸底寒光一凛。
她对赵尚书说道:
“如今团儿不贤不肖,无德无行。竟敢在何府欺辱尊长,殴打婆母,犯下了忤逆之罪。赵大人准备如何处治啊?!”
“这个......”
音宛讲的话,赵尚书其实是心知肚明的。
可贵太妃亲自带着这么多人来给团儿长势,他哪里敢得罪贵太妃皇帝的老娘啊!
如今亲友团虎视眈眈,皇后又气势汹汹逼问,他左右为难,又瞟一眼贵太妃,回答道:
“微臣这就查问团儿。”
于是赵尚书就问团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