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荷叶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一进屋,果然见虞棠还没睡,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见她来了,虞棠将手里的书合上:“怎么样?”
“孩子生下来了。”
“玉奴呢?”
“死了,刚生完孩子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断气了,奴婢按照规矩,已经让人在处理后事了,只是有一事奴婢不知如何处理,还请小姐定夺。”
“什么事?”
“玉奴的那个孩子。”
“给太太送去,就说是玉姨娘的临终遗愿,想给太太看看孙子。”
“别让咱们自己人动手,免得遭人迁怒。”
“是,奴婢这就去做。”
种菊斋。
王氏正抄经文抄的烦闷,见冬枣拎着竹篮走进来,还以为她拿的是什么吃食,忙叫她打开。
冬枣白着一张脸:“太太,夫人说这是玉姨娘临终让她交给您的,说是要您亲自打开。”
王氏从碎瓷片上起来,走到桌前,满脸的不情愿。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还要我亲自打开?”
说话间她打开那竹编篮子上的盖布,就见篮子里的婴儿浑身青紫,面目狰狞,犹如锁魂厉鬼。
王氏尖叫出声,接着整个人都吓晕了过去。
因为王氏忽然晕厥,侯府上下乱成一片。
大夫给王氏诊完脉,天都已经将亮。
王氏醒来后就开始说胡话,给灌了药,梦里也睡不踏实,总是说着什么“不是我害得你,走,走开。”
“我不死,你们才该死!”
“滚,滚,我是侯府夫人,谁都别想碰我!”
……
韩渡坐在床边,握住母亲胡乱挥舞的手:“母亲,别怕,是儿子,没谁能伤害你。”
然而王氏即便被儿子按住手,腿脚仍在挣扎。
韩渡见状,朝着跪在地上的冬枣大发雷霆:“那个庸医开的都是什么药!”
“喝了药不见好,情况反而越来越严重,去,去把那个庸医给我抓回来!”
他嘴上忍不住破口大骂。
冬枣浑身觳觫地跪在地上:“可,可那是宫里的太医……”
韩渡嘴上仍旧骂骂咧咧,却没让人再把大夫捉回来。
没一会儿,王氏身上开始发热。
韩渡实在看不下去,让冬枣照顾王氏,自己沉着脸去了虞棠处。
虞棠用帕子擦了脸,看着外面已然亮起来的天色,神态中满是疲惫。
韩渡一进屋就见虞棠脆弱到仿佛风一吹就要吹走的模样,又想起昨夜是她一直在府中主持大局,处理玉奴和自己那刚一出世就离去的孩子,他态度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侯爷怎么过来了?”
不等韩渡回答,虞棠又道:“玉奴孩子的事情,我昨晚想了一夜,觉得这事儿不适合大办,但也不好草草了事,所以我问了一下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按三岁以下孩子亡故的规格去办,侯爷觉得怎么样?”
“这事儿你来决定就好,你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不会出错,我信你。”
韩渡一脸疲惫地坐到塌上:“说起来你怎么能让人把那孩子拿给母亲看,虽然是玉奴的遗愿,可到底不妥当。”
“侯爷交代的是,这事儿是我粗心了,只顾着考虑玉奴那边,倒是忘了这孩子的死和母亲……”
“好了,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