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镜本以为虞棠会手抖,也做好虞棠缝一半便缝不下去的准备。
却不想,从清理伤口、上药、缝线,虞棠自始至终都是满脸冷静。
手也稳得不像个新手。
可没人知道,虞棠心里是慌的。
她绣工本就差劲,缝的还是人皮。
仅有的那一点经验便是上辈子被玉奴缝起小腹时,那两个婆子说的那点经验。
用纱布将男人的伤口包扎好,虞棠长长松了一口气:“好了。”
荷叶将沾满血的水泼在花丛里,又重新打了两盆水供虞棠洗手。
洗手时,虞棠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不像话。
她暗笑还好自己缝针的时候没有抖成这个样子。
若是缝针时抖成这个样子,只怕容镜缝到一半便带着伤跑了。
擦了手,虞棠瘫坐在太师椅上,她脸上盖着一块葡萄紫的帕子。
容镜一转头便见到虞棠那浑身懒散,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比起平日戴着一张温柔面具的她,多了几分真实。
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逗一逗。
他伸手揭开虞棠脸上帕子的一角。
还没来得及看清虞棠的表情,便被虞棠狠狠拍了一下。
容镜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仍旧没有半点感觉,看来药效还没过去:“累了就去床上躺一会儿。”
虞棠闻言扯下脸上的帕子,一双亮亮的眼睛盯着容镜:“我这算是救了你一命吗?”
容镜没回答,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盯着虞棠,他在等虞棠的后半句。
“就算不是一条命,也是半条命,我用你的半条命,换一件事情,你答不答应。”
“你先说是什么事情。”
虞棠在心里暗骂男人小气。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帮我放个人,教坊司的头牌,静贞姑娘。”
教坊司放人需要特赦,她只是一个后宅女人,做不到这一点。
其实求父亲,父亲也能把人买回家,只是仍是贱籍。
王芸那边……
她丈夫就是把女儿卖到教坊司的凶手,还把自己和乡下老婆生的女儿替换在王芸身边,若被他知道王芸想给亲生女儿赎身,静贞只怕难活过明天。
思来想去,容镜是最合适的人。
至少在目前已知的选项中,虞棠没找到比容镜更合适的人选。
“静贞?”
虞棠小鸡啄米般点头:
“教坊司的头牌,琴弹得很好听。”
“这是琴弹得好听的事儿吗?”
虞棠稍稍坐直身体,歪头看着容镜:“那是什么事儿?”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她是许莽的女儿。”
“她不是王芸的女儿我也不会那么好心。”
“所以,王爷您该不会是怕了吧?”
虞棠身体往前凑了凑:“孙首辅王爷都不怕,他一个不入流的角色,王爷别跟我说怕。”
话音刚落,虞棠的额头便被弹了一下:“激将法对孤没用。”
虞棠撇了撇嘴:“那王爷到底帮还是不帮?”
“你应该知道,许莽是孙首辅手底下最重要的几条狗之一。”
“知晓呀。”
“他还是条疯狗,给皇帝办事儿的疯狗。”
“可我没让王爷针对他,我只要王爷把静贞放了就可以了。”
“那个静贞,满京城都知道她是许莽的人,孤给她脱籍,那条疯狗要从孤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话音刚落,容镜便看虞棠拿起一旁的剪刀。
“你干什么?”
虞棠皮笑肉不笑:“没什么,只是给王爷多一个选择,现在掉块肉,还是将来掉块肉。”
容镜:……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没讨着半点好处,反而还要被威胁。
他拉住虞棠的手:“别给孤装傻,你知道孤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