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渡做了一个深呼吸,将年少时那些屈辱的声音甩开,他目光落在屋檐下的伞桶里。
那里放的,是如今京都最好的伞匠编制出的伞。
而身上的衣物湿了,也有更好的用来更换。
话音刚落,韩渡似是想起什么:“按例这个季节的秋衣该下来了,这身浅秋的衣物穿着有些冷,你去把衣裳拿来,我瞧瞧今天该穿什么。”
没一会儿,赵贵将前几日新送来的衣裳全部拿了出来。
韩渡见着那十余套衣裳,眉心狠狠皱起,这些衣裳的料子都是普通的棉布,绸缎做的只有两身,蜀锦、云锦这些名贵的料子一件都没见着。
不光是料子,数量上也不对。
往年中秋过后,虞棠至少给他三十多套衣衫,如今怎么才这么点?
“蠢东西,我让你都拿来,怎么只拿了这么几件?”
“侯爷,这是铺子里送来的全部的衣裳了,没有更多了。”
“什么?!”
韩渡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几身衣裳,啪的一声,韩渡将折扇扔在桌上:“去把虞棠给我叫过来,她是怎么做事的,我如今虽然停职在家,可也不能如此应付。”
赵贵刚走到门外,忽听们内的韩渡又叫住了他:“算了,我亲自去找她,我倒要问问她,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海棠苑。
虞棠正坐在软榻上看书,忽听院里一阵喧嚣。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
就见韩渡一张脸拉得老长。
一进门,他从头开始打量虞棠。
两支檀木簪子随意将头发挽起,两只耳朵挂着长长的翡翠耳坠。
一袭云峰白简约长裙外罩简单的纱衣。
瞧着倒是没比他那些衣裳好多少。
只是她底子好,就是随便披块麻袋在身上都显得倾国倾城。
虞棠压着不耐烦起身:“侯爷怎么忽然过来了?”
虞棠这话让韩渡有些不舒服,就好像他不能来这里,原本只有三分不满如今成了六分:“这侯府是我的侯府,我想去哪里还要和你禀告不成?”
说着,他一屁股坐在软榻上。
“我问你,今年的秋衣数量上么那么少,而且料子还都很一般,这样的衣服我怎么穿出门去!”
若是平常倒也就罢了,偏偏他要去见卢家的二小姐。
卢尚书那已故的夫人本就是做绸缎生意的,那卢二小姐身上穿的都是绫罗绸缎,最次的料子都比虞棠身上这件贵上百倍有余。
他穿着这么些低劣的衣裳去见她,那不是存心让他抬不起头吗!
“侯爷原来在为这事儿生气。”
韩渡闻言冷哼一声:“我还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小事儿生气。”
“侯爷这脸色可不像是没生气的样子,侯爷既然问我,那我也就如实说了。”
“如今侯爷停职在家,家里几十张嘴等着吃饭,又没个入项,老太太再三叮嘱不能从吃食上节俭,便只能从别的地方省。”
“况且省下来的银子我也没有私吞,八月十五的孝敬和打点侯爷还没去送呢。”
“还是说,侯爷只管初一不管十五,打算一辈子都在家里待职?”
虞棠可不惯着韩渡,几句话便把韩渡嚣张的气焰灭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