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看着父亲那憔悴的样子，良久：“我会和兄长谈谈，可我不会替兄长做决定。”

虞崇明闻言眼里似是升起希望：“你可以的，他小时候就可听你话了。”

“当年从江南回来，你嘱咐他要注意安全，他从那以后就把安全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谈起从前的事情，虞崇明的眼神柔软了几份：

“你别不信，有一次他爬树，把屁股给扯掉一块皮肉，我气狠了，拿鞭子抽他，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他说男孩子有点伤疤那是英勇的证据。”

“后来骑马又把腿摔了，你母亲的眼睛都要哭瞎了，他嘴上答应着你母亲不再惹祸，转头就去打架……”

“所以棠儿，为父没骗你，他真的很听你的话。”

虞棠扯着嘴角笑了笑：“哥哥小时候原来这么调皮吗？”

“他啊，从小就调皮，让我和你母亲操碎了心。”

虞棠脸上的笑容淡了两分。

“你祖母当初给我来信，说你省心，从来不哭不闹。”

“我原本以为你真像你祖母说的那样，哪知道你比你哥还不省心。”

“明明眼睛不好，却胡乱跑被人绑架拐卖，好在家里有钱，你外祖他们舍得花钱找你。”

“长大了一接你进京，便落到匪窝里，还被人搞大了肚子。”

虞棠脸上的笑几乎维持不住。

一旁的绿芜急得不行，她很想让老爷别说了。

可老爷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娘被你连累的出门都抬不起头来。”

“后来好不容易给你寻了门亲事，你又闹得那般难堪，害你母亲又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好几个月。”

“豫南之行也是，你一个女孩子安安生生的多好，非要去做男人们做的事情。”

“惹了那么大的麻烦要不是陛下在后面给你收拾烂摊子，以你的本事，你能从豫南全身而退吗？”

虞棠已经彻底笑不出来了。

“你和陛下成婚，陛下封你为后，这是好事，可你不要忘了有句俗话叫，登高必跌重。”

“咱们虞家走到今天不容易，你一监国，可只外面如何议论你？声讨你？”

虞棠垂下了头。

“我知道陛下疼你，可这终究只是一时的，女人和权利，女人永远不可能是被选择的一方。”

“你如今年纪小，不懂这些父亲不怪你，父亲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走完这一辈子，你去告诉陛下，你不监国了，以陛下如今对你疼爱，肯定会答应你。”

虞棠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为什么？”

“就因为我是女子吗？”

虞父苦口婆心：“你也知道你是女子，女红什么样子要我来说吗？”

“把你的女红练一练才是正事。”

“别再做今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你知道文武百官现在怎么看你吗？”

“只等陛下一走，他们就会将你生吞活剥了。”

“你现在主动和陛下提出此事，其他文武百官尚未被牵连，定然不回责怪于你。”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待会儿送走陛下，与我一起回家，你母亲想阿凝了，咱们一起吃个晚饭。”

虞棠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丁点的血色。

虞崇明也注意到她脸色不好，可有些话不挑明了说，虞棠永远不会知道其中的厉害。

他宽大的手掌落在虞棠的肩膀上拍了拍：“不要让为父失望，棠儿。”

说完，他转身朝前走去，不再等候身后的虞棠。

虞棠看着虞父远去的背影，沉默地站在原地。

“小姐，您别相信老爷说的，您做的其实特别好，真的特别好，您忘了卢尚书走的时候，笑着跟您说的话了吗？”

虞棠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