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睡了这么久,精神好些没?」夜里,祈夜白关切的轻抚她的额。
「好些了。」九珍笑着抓过他的手。「你忙什么去了?」
他定眼睨她。「我去西苑了。」
她笑容加深,很高兴他如此坦然,这表示真的没什么,单纯的没什么!「那两位侧妃还好吗?」
「还可以吧。」
她垂眉。「那你留在西苑都做些什么?」为了不想有误会,她索性问个仔细。
「听曲。」
「听曲?」
「怀刚吹笛、怀柔唱曲。」他答得老实。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将两人的名字叫得很顺口,像是很熟稔,也像是经常叫唤。「……怀刚,怀柔,她们是一对姐妹?」
「是的,她们是尚书季新丰的千金。」
原来是季大人的女儿,她一直逃避,没去问她们的出身,原来是尚书之女,让她们做侧妃是委屈了。
九珍不由得深思。那两姐妹的曲这么动听吗?能让他专程前去……
「九珍,你不会多想了吧?」祈夜白盯了她半晌问。
「不会,当然不会。」她微笑起来,但笑得却有点辛苦。「这个……九哥,西苑那已搁着有段日子了,你打算如何处置?」她斟酌了半天,还是问起。
「处置?」
「是啊,总不好让她们继续这么空守着……」
「我晓得了,过些日子挑个时机,我就对大哥提,请他将那两姐妹重新指给别人,不过……我还是得去问问她们俩的意思,总不好强迫她们离开是吧?」
闻言,九珍脸色微僵。「万一她们说要留下来不走了呢?」这男人是什么意思?她们不走,就留人吗?
「那你有可能答应让她们留下吗?」他竟反问她
她脸色顿寒。「九哥,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她连声音都像硬板子一样硬了。
他抿了抿唇。「我这么问也没别的意思,再说,她们不想走也只是多了两副碗筷——」
「祈夜白!」她连名带姓的叫,真的火了。
他真想留人?!
「你别生气,我不过是猜想她们也许不愿意随便改嫁。」
「那又如何?你要收留她们一辈子吗?」
「我没那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她真吃醋了,这家伙惹毛她了!
结果他还有脸问:「你真这么在意她们?」
「在意个头啦!我在意的是你,你若敢背叛我,我就、我就——」
「就如何?」祈夜白双目熠熠,眸中带笑的睇着她,摆明就是要看她发火。
她唇一咬,有些明白了。「祈夜白,你耍我?!」
他朝她眨眼,才伸出手捏捏她的脸颊。虽然最近她瘦了不少,让他很心疼,但这触感还是很好的。「你这女人没良心,大哥说我是妻奴,你家人说我妻管严,我这样能背叛你吗?也不花点脑子想想,成什么话?!」他不客气的往她额前拍下去。
「可是——」她收了声,一时又可是不下去。
「没话说了吧?胡思乱想什么,绕了这一圈,你干脆就问我是不是上了她们姐妹的床,这不快些?」
九珍鼓起腮帮子。「那好,昨夜你没回房,在西苑干什么去了?」既然他那么干脆,她索性问明白。
「憋着痛苦了吧?早问嘛!就听曲啊!」
「听曲?唱一夜曲,喉咙也该唱破了吧?」
「是真的,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睡着了?」九珍气势万千的瞪大眼。
祈夜白急忙摆手。「眼别睁这么大,我是睡在椅子上的!」
「你老实说,你是迷上人,还是人家的曲?」她质问。
「当然是曲。」
「所以,你还会再去听?」
「得空的话。」
啪的一声,九珍掉下泪。
这下可吓得祈夜白手足无措了。「你怎么哭了?!」
「你欺负我,我能不哭吗?」她抹着泪,泪珠却越落越急。
他更紧张。「好好好,我今后都不去了,明天就要大哥将人接走!」
可她还是拚命落泪,好似压抑许久,不哭不行。
他马上慌了手脚,「还是我先将人送出东宫再说?你你你先别哭——」
「呕!」
祈夜白登时傻住,没想到面前的女人哭着哭着竟吐了。
「九……九珍?」
「呕呕呕……」她脸色惨白的吐得更凶。
「周彦,传御医,快传御医!」她大惊失色,急忙朝外大吼,回头面无血色的抱住她。「好好好,你别吓我,我错了,我逗你的,真逗你的——」
「呕——」
这次,由她嘴里吐出的东西,正中他的胸口,让他顿时僵成木头人。
「你有身孕了!」
「我有身孕了!」
在御医宣告后,祈夜白与九珍同时惊呼。
「御医,我有多久身孕了?」九珍喜问。
「王妃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老御医禀报。
「两个月?那不就是——」
「是你寿辰那日的!那日咱们说有多疯狂应有多疯狂,想不到居然还因此蓝田种玉成功——」
祈夜白兴奋的喋喋不休倏地被九珍用手摀住,这么嚷嚷,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可他压根不在乎,大笑着拉下她的手,欢喜至极的抱着她在殿上转圈子,乐得不能自持。
周彦闻喜,也笑着将在寝殿伺候的宫人全赶出去,连御医也请走,让小两口痛快的庆祝。
「咱们有宝宝了,真有了!」祈夜白笑得阖不拢嘴。
九珍笑着点头,不久,又哭丧着脸摇头。「可惜……爹娘和兄嫂们见不到这个孩子……」
收起笑容,祈夜白肃穆了神色。「权家走了这么多人,这个孩子的到来,会为权家带来新希望,你该这样想才对。」
闻言,她用力吸了口气。「你说的对,我是权家的女儿,不能这么软弱。」
如今朝中能为国家效力的权家人只剩大哥与四哥,这个孩子身上有权家人的骨血,将来也会为权家延续更多光辉。
「你晓得就好。」祈夜白满心温柔的为她抹去眼角泪光。「九珍,你对我有多重要,你清楚的,现在身上又有咱们的孩子,凡事定要小心,可不要出丝毫意外才好。」他在她耳边忧心叮咛,看得出非常不安。
「我会处处小心的,你不用紧张。」
他抱着她的手忽然缩紧,紧到她都有点疼,才小声低语,「我不能不紧张,我没你坚强,权家死了九个人,你仍悲愤撑住,可若我没了你一个,恐怕——」
「不要说了,我不会步上父兄的后尘,你身边会一直有我,这是海枯石烂的承诺,诺言直到天荒地老也不破!」
他这才绽笑的说:「好,我信你,这生的相守就是咱们俩的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那西苑的事,你该给我个交代了吧?」九珍话锋一转,还是很有些在意这件事,想清楚知道他对那对姐妹的态度到底如何。
祈夜白却蹙起眉。「你能答应我,西苑的事先别过问吗?」
「为什么?」
「因为时间到了,我自然会送走她们。」
时间到了?她盯了他一会,见他神色坚持,不禁讶异他有事瞒她。「我不能问为什么吗?」
「暂时不能。」
也罢,他从不瞒她事情,这回定是有什么不得已。「好吧,我暂且不问,但你能保证以后会告诉我吗?」
「这是当然,况且,我听说孕妇容易闹脾气,为了不让你将脾气出在我身上,我也会竭尽拨空将她们弄走的!」他又转为嘻皮笑脸。
「我闹什么脾气了?!」
「对,你没闹,只是喝醋,喝了一缸醋!」
九珍气不过,忍不住捏捏他。「祈夜白,你越说越过分了!」
他挑眉。「还说没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