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的声音倏地消失在他口里。
虽然法子老,但只有吻住、封口,才能教女人忘了自个儿在发什么火。祈夜白沾沾自喜的想。
等他吻够,离开了,她脑子残留的只会剩下方才的吻有多甜美。
这招,他屡试不爽。
「九珍,你想……下这毒手的会不会是七王爷?」东宫殿里,京城名花杜小钗大胆推测。
她与九珍是手帕交,至於两人如何结识,则是起缘於一次权府夜宴,老八权永平为求热闹,找来名满京城的花魁助兴,而两人在权府遇见后,一拍即合,成为莫逆,未婚前九珍还经常做男装打扮去为杜小钗捧场,如今权家发生遽变,杜小钗专程前来慰问。
九珍愁眉深锁。「你说祈夜行?」
「不可能吗?他有意於皇位,而你权家是九王爷最大的支持势力,只要铲除了,九王爷势必元气大伤。」权家急速凋落,朝堂上为争夺权家遗留下的势力,必定已经风起云涌,急得你死我活,这段时间九王爷恐怕也用了不少心思才得以稳下情势的吧。
「真有可能是祈夜行吗……」她不太相信他会这么做,并不是自信他对自个儿的情意,而是她相信,他不是个会用卑鄙手段暗杀人的小人!
「我只是猜测,希望你多留意,毕竟你肚里也有宝宝了,这事大意不得。」杜小钗细心提醒。
这孩子的出现,原该是普天同庆的事,如今却因为找不出仇敌而蒙上阴影。
九珍苦笑。「九哥也为此极为担心。」最近他早出晚归,除了忙於朝堂之事,就是积极彻查狩猎当日发生的事,希望怞丝剥茧,找出幕后杀手。
瞧向同样为她忧心的好友,她不禁想起四哥。「幸亏四哥去了岭南,不然这次狩猎他也一定会去,说不定……」想起那日,她不哽咽得说不下去。
闻言,杜小钗脸一白。「这回权家大难,四公子能逃过一劫真是万幸,这是老天保佑。」
那回权府夜宴,她除了结识九珍,还爱上大她许多的权家老四,但这分感情因年纪、身份与距离而变得遥不可及。
「原以为四哥被派任到岭南是件苦差事,没想到反而救了他,四哥确实是个吉人。」
「希望老天能继续佑他,他若在岭南能安全,一辈子不回来也没关系……」杜小钗说着,红了眼眶。
九珍明白她还在等待。小钗是个专情之人,要她放弃四哥很难,但想起上回四哥回来时刻意避她的情形,她就为她难过。「小钗,四哥其实……其实……」
「求求你们让咱们进去,咱们今天一定要见到姐姐!」外头蓦然起了蚤动,有女子哭喊声大到传进室内。
九珍不禁皱眉。「春彩,怎么回事?」她稍微扬高声音问向守在寝殿门口的贴身丫鬟。
春彩急忙入内,先是尴尬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杜小钗,才禀报导:「是……西苑的两位,说是非见您不可。」
「为什么非要见我?」九珍微讶。
她再度瞄了一眼娇客。
而杜小钗在青楼久待,眼色何等精明,知道两位侧妃闹到这里来,春彩怕主子颜面挂不住,才会频频望向她,她马上起身,「不如,我先告退了。」
「小钗,不用回避,就留下吧,在你面前我不怕难堪的,你正好也帮我听听她们想要做什么。」
既然九珍都这么说了,她只好又坐下。
「春彩,去将人领进来吧。」九珍吩咐,只是待两位侧妃一进来,她不禁惊愣住。「你们是……」
「姐姐,咱们在去年上元节时见过,您可记得?」丙姐妹中的姐姐,怀刚,一开口便说。
皇上送来的女子就是她们姐妹,这是巧合,还是……「你们想见我有何事?」她抿着唇问,对於上元节巧遇之事,没再多提。
「咱们……」怀刚见有旁人在场,冲疑了一下,但身旁的妹妹怀柔却毫不犹豫的直问。
「请问咱们姐妹做错了什么,你想送咱们走?」
「咱们姐妹既然嫁给九王爷,就是九王爷的人了,如何二嫁?!」怀刚见妹妹都说开了,也表明了立场,脸上更出现一女不侍二夫的坚贞表情。
「要你们走,也是为你们好,是不想葬送你们的一生。」九珍没否认希望她们离开的事。
「请姐姐收留咱们姐妹,别送走咱们!」怀柔立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梨花带泪。
「咱们是皇上亲指给九王爷的,王爷不能抛弃咱们!」怀刚也哭道。
九珍脸色顿僵。
「先前知道你不喜见咱们,所以姐姐与我就躲着不敢打扰你分毫,是不是咱们避得不够彻底?行,只要你让咱们留下,今后怀刚怀柔会更自爱,绝不踏出西苑半步!」
两人好歹也是由皇上亲指进门的侧妃,却愿意如此委曲求全,杜小钗忍不住细瞧起两人,两人均是鹅蛋脸,柳叶眉,皮肤白皙,身子曼妙。
在青楼,她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子,当然明白这两姐妹足以让男人心动的条件,但也更加不解,她们为何愿意如此忍气吞声。
越想,她便对两人疑虑更深。
九珍神色不佳地回答,「这事我会与九哥再斟酌,但是,他应该也不希望你们留下——」
「不会的,王爷不可能会这么狠心不要咱们姐妹!」怀柔急说。
她眯起眼。「何以见得?」
「王爷喜欢听我们吹笛唱曲。」怀柔红着双腮说,神态极为娇羞,像是正受人爱恋着。
见状,九珍心拧了一下。「好吧,我答应过他,你们姐妹的事由他处置,我不过问了。」她僵硬道。
两人一听,居然喜上眉梢,还开心的交握着手欢呼,让九珍与杜小钗皱紧眉。
她们何来自信定会留下她们?
除非,那男人对她们有……情?!
九珍猛然摇首。不会的,那男人暂时不能说的苦衷一定不是这个,他说过一段时间应能解决,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挺着七个月的肚子,九珍一脚踏进西苑。
第一次造访,她发现这里的装饰大不如正宫,但也还算简洁,花草修剪得很干净,而且少了大批护卫,显得很清幽。
靠近屋子时,她已听见笛声与歌声。笛声非常动听,歌声也非常悦耳,即使是她,都不由得站住聆听。
那男人下朝后就过来,并没有回寝殿,於是她支开春彩与身边的护卫,独自过来。
九珍实在不知自个儿想瞧什么,又或者是害怕瞧见什么,所以谁也不愿带,独自就来到这儿。
没打算惊动任何人,她由窗边探向屋里——
只见里头三人,怀刚执笛,怀柔高唱,唯一的男人则是闲适幽静的横卧在长榻上。他已卸下朝服,换上一身索色长袍,小桌上,焚香袅袅,沁人心脾,香气都飘散出屋外了。
他阖着眼听曲,似乎很入迷,九珍瞧着心头也发紧,手心变得冰凉。
一曲结束,男人这才睁开双眸,脸上笑容虽淡,却是温和满足的。
九珍见状,微喘的撇过头去,不愿见到他眼底的赞叹笑意。
一曲结束,一曲又悠扬响起,她勉强的再次将视线调回屋里,这回两姐妹一人分坐他一侧,尽情吹笛唱曲的取悦他,而他嘴角的笑容始终存在,她瞧得出,他是真的陶醉。
再也看不下去,九珍手脚冰冷的移动脚步,身体却像是生出藤蔓,将她缠住,走至西苑出口便再动不了分毫。
一个令人害怕的念头由心口钻出,她反覆推敲,反覆否决,最后下意识摸了隆起的小腹。
他们成亲才多久,誓言犹在耳,怎可能……这么快?
她是下了赌注才进到帝王家,她是受了感动才接受他,所以,不可能!
但胸口就像是有块石头压着,让她喘不过气。
月亮升起,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个儿抿出一抹笑。
他说过,给他时间,他会让那两姐妹走人,这不是谎言,他没有骗她什么,没有。
而且他们的感情十多年了,还有数个十多年等着他们,她若怀疑他,岂不是怀疑自个儿这十多年的感情?
听曲,就是听曲,大不小,她也去向小钗学唱曲,他爱听,她就唱,唱到他耳朵长茧子为止,哈,这也算整他了!
对,就是这么做,整他,就是要整他,谁教他让她吃味!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稍稍释怀,九珍举步要回正宫,倏地,却有股阴冷杀气由她背后传来。
她本能的转身,赫然发现真有刀子要刺向她,她登时变了神色,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定是杀死她父兄的人之一,一闪神,那刀子就落在她的手臂上,当场将她的上臂划出长长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你是谁!?」她惊恐的斥问。西苑无护卫,她身边又没带半个人,见那人蒙着面,晃着手中的刀,阴森的眼睛传出的讯息只有杀人,立即放声要喊。
「九——」谁知才张口,喉咙便像是被石子击中,让她瞬间发不出声音。
听见对方眼底露出嘲讽,她紧张的摸着颈子,发觉有一块红肿,看来她是被人用石子点了袕。
不甘心,她试着拚命张口再喊,可是真的连一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显然这人打算就地解决她,她顿时站定不动,想着既然叫不出声,就只剩冲进西苑屋里求救一途。
那杀手原以为她吓傻了,加上大腹便便,动不了,却见她突然抱着肚子咬牙往西苑里奔,这才变脸的追上去。
由於后有追兵,九珍顾不得什么礼教,直接踢开门冲进去,只是见到屋里的景象后,她的眼眸翻涌出激烈的火光,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因为她的丈夫,她的男人,正赤裸着上身躲在床上,而那两姐妹一个偎在他胸口,一个亲吻着他的脸庞,两支手游移在他身上——
晶莹的泪大滴大滴的滚出,滴落在九珍胸口,她喊不出声,只能整个人僵立在床前。
「九……珍?!」
祈夜白原告双眸迷醉瞧见她冲进屋子,先是大为震撼,再见两姐妹偎在自个儿身上,似乎更加吃惊,后惊见她竟浑身是血,神色一紧,用力推开身上的女人,立刻冲下床。
才下床,便见到杀手闯进,他即刻抄起床头的长剑,挥剑先向那人刺去。
「九珍,你先走,别让他伤了你!」他边应敌边吼。
可此刻的九珍却像是颗石头,一动也不动,而房里的两姐妹也早已吓傻,瘫在床上哭成一团。
祈夜白见对方身手不弱,怕自个儿一个不留神,让这人得空伤了爱妻,急得转回她身边,捏起她的下颚,强行高起她满是泪痕的脸。
「方才的事我可以解释,但现在请你先走,回正宫求救去!」尽管心痛,他仍是激动凌厉的要求。
她一震,神情一凛,脸上生出彻骨的冷意,推开他也不回的直奔出去。
杀手见她走,又要杀出去,祈夜白立即将人拦住,与他缠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