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袒衣相对
萧曼错手又给他添了道新伤,那浅窄的红痕愈渐鲜沉,顷刻间便渗出细细的血渍。
秦恪却像全无所感似的,竟抢在头里替她答了话。
她正想回身应声,就觉手上一松,庐陵王已满面惊喜地奔了过去。
「皇叔!你好了么?」
澜建瑧迎几步,张臂把他揽住:「世子放心,我没什么大碍,好着呢。」
「那你这里怎么还紮着针?」庐陵王望着他胸口又惊又诧,眼中还有些惧色。
「是啊,我也是一醒来才瞧见的,正想找人问个明白呢。」澜建瑧顺他的话应着,转眼瞥向秦恪,「秦厂臣听岔了,本王方才问的是秦奉御,不是你。」
他清淡着嗓子,语声中略带着讥哂,牵着庐陵王缓步走近,仍旧是先前昏迷时的打扮,上身只披了件中衣,敞着襟怀,胸口要穴间那一丛银针映出粼粼的光,瞧着颇有些刺眼。
萧曼刚要答话,秦恪已从旁边跨上一步,天青色的背影横在面前,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把她挡在了身后。
他微倾着身,略挑了下唇,作势行礼:「回殿下,臣没听岔,只不过正好这里也有几件事儿要交给秦奉御做,所以才冒昧代她答一声,既是殿下有吩咐,那就让她先紧着殿下这头的要紧事做好了。」
他的伤处还没来得及包紮,此刻右边身子大半都袒在外面,对方却不是庐陵王那样的无知幼童,照着宫里的规矩,在皇子亲王面前如此宽衣露体,早算犯了失仪不恭的大罪。
而秦恪却像浑不在意,连一丁点遮掩身子的意思都没有,就这般与澜建瑧袒衣相对。
他们同样是轩昂健硕,身材肌理分明,可又不尽相同。
澜建瑧许是常年在外征战,肤色略显得深沉,肌肉坚实,劲力充盈,自有一股英拔之气。
而秦恪虽不似他那般雄浑,却砌莹润,如琢如磨,彷佛玉器天成,每一寸都是说不尽的精致,天下间只怕再难找出第二个来。
这两人千秋迥异,各擅胜场,一时间倒也难分轩轾。
萧曼不知为什么竟会在心里暗自品评比较他们的身形高下,蓦然回神,耳根不禁有些热烫,赶忙收起了心思。
眼见他们虽然表面上一个平静,一个恭顺,暗地里却剑拔弩张,彷佛随时都会动起手来似的。
她情知这时候再不开口是不行了,於是也上前走了一步,站在秦恪跟前躬身道:「奴婢方才见秦厂督的箭伤有反覆,所以耽搁了些,晋王殿下有什么话请吩咐。」
话音刚落,庐陵王便拉着澜建瑧的衣袖插起嘴来:「是啊,皇叔,是我发脾气把秦恪的伤口又弄破了,流了好多的血,你瞧,你瞧。」
说着就把小手抬得高高的,生怕澜建瑧瞧不清楚似的,又把五指都岔开,把早已干结的血迹在他眼前晃荡。
「哦,还真是,世子以后千万要留心些分个轻重,不可这么随着性子来,幸亏秦厂臣只是外伤,若真有什么好歹,岂不是糟了。」
澜建瑧面上是在提点庐陵王,却望着秦恪说话,那眼中暗含的笑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